第十三章：迪根伏龙（5）

    第十三章：迪根伏龙（5）

    Chapter　13:　Degen　fallen

    金色螺旋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深层，地砖上切割细密的花纹像是旋涡的入口，超过十万盏悬灯在魔法的加持下，日以继夜地照亮这座古老的图书馆。作为魔法院曾经的深层宝库，这座图书馆一直延伸至地下百米之深的地方，这里曾经藏匿过异国的财宝，囚禁过罕见的白化巨龙，更有传说在地底最深的地方，沉睡着先代伟大的亡魂。

    在地表之上的图书馆保留了宝库的装造，上千面巨大的书柜在轨道上滑行旋转，贴着墙壁升降移动，高悬的吊灯悬在天花板顶端，金褐色的地面上阴影翻转。

    伊冯呆站在大殿中央，直到渡鸦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这是……”

    “欢迎来到绿石最大的地下图书馆。”渡鸦低声道，“请欣赏，旧亚瑟兰一族最后的遗产，地心图书馆。”

    他们在一楼下沉的读书室找了个桌子坐下来，渡鸦指了指墙上的装饰，伊冯回头，墙壁周围镶嵌了一圈绿色的宝石，像一圈绿色的灯。

    “地心图书馆每个区域都被门框分隔了，绿色代表允许说话，如果你下到第三层，那里是沉静室，墙上会镶嵌红色的石头，在那里就要保持安静了。”

    伊冯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点头。

    “你刚刚说的亚瑟兰是谁？”

    “你知道中古七大魔法世家吗？”

    摇头。

    “你知道内德勒曼哗变事件吗？”

    继续摇头。

    “那四十七日勇士呢？”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无知，伊冯选择撒谎，“听说过。”

    “当初，在四十七日远征中归来的十三位勇士获得了精灵的祝福，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成为了最早一批学会魔法的人类。最初的魔法师们开枝散叶，衍生出了许多魔法师家族，在世界各地传授魔法，而在绿石最有名的就是中古七大魔法世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绿石的人类一直由七大世家统治，直到后来奥芬多恩沉没，人类魔法师内部乱成了一锅粥，魔法衰落，人类开始质疑魔法师的统治。”

    伊冯摸不着头脑，“这和亚瑟兰有什么关系？”

    “继续听我讲嘛。人心是很容易动摇的，很多人一直在暗中窥伺魔法世家这块肥rou，恨不得分而食之。于是在1655年的时候，发生了内德勒曼哗变，这是由一对叫内德勒曼的父子一手策划的谋反。过程我不细说了，结果是世家的联盟瓦解，旧魔法世家式微，新的王国崛起，绿石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布局，圣梅西亚也是后期才崛起的王国。亚瑟兰就是中古七大世家其中之一，他们和矮人的关系很好，这座图书馆就是矮人们协助亚瑟兰家族建造的，建成后亚瑟兰又把这座图书馆作为礼物，赠送给了魔法院，以求交好，在魔法师世界保持最后一分尊严。”渡鸦娓娓道来。

    霍德尔补充道：“这些内容在人类史学课有涉及。”

    “那我岂不是错过了？”

    “我们的课本可以借给你。”渡鸦瞥了霍德尔一眼，“当然，你在图书馆也可以借到人类史的书……或者去坎特伯雷先生那里问问看，他对书的了解远比我们深入。这些东西你听我们讲是讲不完的，我们当初看了很多额外的资料。”

    他们带来的书落成一叠，堆放在一旁。霍德尔正在随手翻看先代龙史，伊冯学着他的样子也翻了翻课本，她随手翻开到某一页，然后被满面的生词吓住了。

    渡鸦靠着霍德尔坐在一边，就着他手里的书扫视，“哇，迪根伏龙？”

    伊冯闻声立刻抬起头。

    “别翻这么快，上一页写的什么？”

    渡鸦指挥霍德尔cao控书本，伊冯凑了过去，站在两个人身后，和他们一起看书。

    “哇，文理院那帮人真敢写啊，竟然敢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写这么多，还没有人类进入过迪根伏龙吧？这叫什么，这叫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给年轻的魔法师写一本童话故事书，至于真假，全靠后人证实，是这样没错吧？魔法院近几年做事越来越不负责了，我看上面那几个老头子是没事干了，随便捏造一点谣言来吓唬一下大家。”渡鸦夸张地惊叹，“他们总不能是抓了一头真龙来采访吗？”

    伊冯微妙地笑了一下，“我猜他们不能。”

    “那肯定是不能啦，只剩一头真龙了，他们上哪去采访，嗤，梦里吗？”渡鸦比了个鬼脸。

    “为什么书里写迪根伏龙以前在天上？”伊冯指着其中一段文字。

    “只是猜测啦。前几年魔法院就发布了这个新猜想，理由是迪根伏龙海域作为深海，风魔法的流动却异常活跃，而且很有规律。一般来说海里的风元素是被海浪影响的，但是迪根伏龙却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个猜测，实际上如果海底有什么空间结构，也可能有风元素，所以猜测有很多，都还没有定论，我没想到他们就敢直接写进书里了。”

    “迪根伏龙是不是很危险？”

    “因为风魔法很活跃，你不能依靠指南针抵达那里。”霍德尔解释，“魔力乱流会让船失控，以前魔法院每年都会派人去调查迪根伏龙，但基本就是在周围海域打转。”

    “没错，而且近几年魔力乱流的情况越来越多了，魔法院就开始怀疑是什么龙在背后捣鬼。”渡鸦连连点头，“圣梅西亚那边天气还好吗？”

    伊冯后知后觉，“这两年是变热了很多。”

    “噢，那是因为黑龙把拉维纳吉全都烧了吧，圣梅西亚又距离比较近。这个和魔力乱流没什么关系。”渡鸦合上书，继续指挥的霍德尔，“看看高阶魔法入门讲什么。”

    霍德尔拿起另一门书，翻到目录处，“……因果魔法介绍，时间魔法理论，空间魔法原理，精神魔法理论，高阶魔理。就这些。”

    伊冯好奇地问：“只讲原理吗？”

    “也讲实战啦，但是学生的共鸣程度因人而异，全看个人天分。学生能不能共鸣高阶魔法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哪天突然就会了，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教授总不能等所有人都共鸣了再教大家怎么实cao吧？这些理论虽然是纯书面的东西，但是能帮助我们快速理解魔法原理，你一旦理解了，就更容易共鸣了。”

    渡鸦拿起书翻了翻，又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不过，共鸣不了魔法不代表完全学不懂，也是有就业方向的。初学部的时候我们专门有一门课，叫初级魔理学，这门课专门讲魔法生效的原理和运作规律，这是现在的魔法师最喜欢研究的学术内容，他们认为只要彻底搞懂魔理，什么魔法都能学会，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学会魔法，理论上甚至可以用一些特殊装置来实现各种魔法。这个是魔法院最新开设的科，叫魔装科。”

    伊冯挑眉，“这是真的吗？”

    “当然。”渡鸦撇撇嘴，伸手指了指周围，“你以为精灵的建筑和矮人的工艺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他们可以用各种魔装实现魔法。”

    “这和触媒有什么区别？”

    “嗯……好问题。”渡鸦挠挠脑袋，看向霍德尔，“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霍德尔沉声道：“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你要取水，如果你用手捧河里水，你能捧上来吗？”

    伊冯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只能捧很少，而且会洒。”

    “是的，如果你用一个杯子去盛水呢？”霍德尔举起桌上的空水杯，递给伊冯。

    “水会留在杯子里。”

    “如果你挖一条沟渠，河水就会被沟渠引流到四面八方，灌溉农田。如果你是一位农民，你是要用杯子一杯一杯舀水，还是直接挖沟渠？”

    伊冯懂了，“水是魔法，手就是魔法师本身，杯子是触媒，沟渠是魔装。”

    “是的，你可以拿杯子去做别的事情，喝水，插花，放着看，都可以。怎么用杯子取决于你的想法。魔法师用触媒的目的是更好的汇聚魔力，增强咒文吟唱效果，和你本身用什么魔法没有关系。”

    “兄弟你可真厉害，讲得真是绘声绘色啊，你这资质回家简直浪费了啊，不去做老师真的是后辈们的损失。我觉得咱们学院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渡鸦竖起大拇指。

    “这是初级魔理学教材上的例子，你是没看过书吗？”

    “不记得，但我不看书也能考得比你高。”渡鸦摇头晃脑。

    书本猛地合上，以拍蚊子的气势朝渡鸦的胸口呼了上去，渡鸦捂住胸，哎呀一声扭腰躲开。这一幕在和谐之余又充斥着违和的微妙，伊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嘴角莫名其妙地上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家买给我的伴读，我的好跟班。”渡鸦一把勾住霍德尔的脖子，霍德尔甩开他，他又搭了上去。

    “我和他不熟。”一根手指推着他的额头，把他推了回来。渡鸦伤心欲绝，“咱们什么事没一起做过？你居然说我们不熟？”

    “你有点恶心了。”霍德尔不耐烦了，“你昨天洗了澡吗，没洗澡不要碰我。”

    “洗了啊。”渡鸦举起手，十分热情地凑到霍德尔鼻子跟前，嬉笑道，“你闻闻，可香了，这是我专门从家里带过来的香薰，你最爱的那一款。”

    霍德尔那张素来没有表情的脸就像一个石雕，此时突然裂开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渡鸦，嫌恶地转过头。渡鸦紧追不舍，满口嚷着闻一闻、闻一闻，伊冯看着他们俩，露出了莫名满足的笑。

    门框突然被敲了两下，打闹戛然而止，三个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很快一个素未谋面的学生探头进来，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最后锁定在伊冯身上。

    “伊冯·格罗里亚？是你吗？院长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