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磊落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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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浪子与婊子。 鼓刷毫不留情地击在鼓面之上。重音回荡在霎时间静下来的录音室,显得突兀而充满敌意。 流川枫率先扭头,过长的睫毛沾着汗水的碎片,眯了眼,冷白色的皮肤因为热量发红。他把拨片缓缓地握在掌心里。 而正中央沉浸于自己演出的樱木花道旁若无人地哼哼了半晌,直到又一次手指打滑,错误的音符从合成器流出,他吓了一跳,麦克风也因为这个笨蛋主唱的无措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助燃了先前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 新队长是最后放下贝斯的,宫城良田转过头,面无表情,镁光灯照得他的眉钉泛出充满距离感的冷光。眉钉是上周日打得,现在还没有痊愈,稍稍激烈的动作就会令发丝勾住铁块,扯得皮破血流,和汗水一起晕成了淡淡的腥橙色,顺着脸的棱角向下滴。 率先发出噪音的鼓手早已经大汗淋漓,他喘息着,双手撑着膝盖,脸色沉沉。不用说,整场排练三井寿无疑是消耗最大的。但既然他还有余力发脾气,说明此刻三井是真的相当生气。他旁若无人地来了一段 solo,自作主张地精进着他的六连音加花艺术, RLRRLL 在三井手下像机器一样精准。 饶是一向以节奏感出众的吉他手流川也不由得眼睛发亮。这是与天赋全无关系的,单纯靠后天汗水混杂着血所累加出的经验。三井好歹以前是玩爵士的,那些精准到恐怖的节拍都曾伴随着老师严厉的耳光,单论此刻,整个排练室里只有流川能够在经验上与他匹及。 汗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下落,三井眼角发红,咬紧牙根,血管像是活物一样,在他手臂、小腿的表皮下激烈地翻动着,宛如要冲破皮rou。鼓棒被他纤长美丽的手指一抛,灵巧地在空中翻转起舞,成为余光一道利落的残痕。地心引力使它下坠,于是三井轻巧地握住,顶端毫无犹豫地擦响镲片,架子鼓泛出轻盈却有余韵的残响。 公认的,三井寿的鼓很美,技术很好。但,他同样是一个顶级糟糕的鼓手。在收尾后,三井为自己留下了一段漫长的留白,汗水肆意而落,尽情地洒在鼓面。镁光灯打在他的侧脸之上,少年紧锁眉心,表情痛苦却带着超然的神圣,让人相信他的心此刻很安静。 而后他便将手里的鼓棒冲着宫城良田丢了过去。 该说感谢默契吗?早有预料的宫城一把抓住了带着力度飞过来的橡木杆,掌心被抽得发疼。好歹三井寿不用借鼓棒坏了再次脱逃排练。 宫城缓缓把它们插进铁架旁的布袋里,挺直身子后,大汗淋漓的三井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准备走人。 乐队始终需要一个主心骨,宫城的确不够有信心能完全取代赤木刚宪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让三井完全信服,而就在上午,他们刚刚失去出首专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只不过这事发生在了三井寿缺席的上午。 宫城良田把唱片公司的老总揍了一顿。而他正在帮他们联系更“专业”的团队,编一首主打曲。专辑的事是三井谈下来的,他发怒理所当然,但宫城良田在这很淡的了然中品尝出一点不屑。 在更早以前,赤木刚宪邀请三井寿回归 SHOHOKU 时,三井寿便开玩笑,别看樱木平时是个惹事精,但如果乐队出现大危机,事情一定会在宫城身上爆发。 宫城有点儿理解这句话,但他也意识到三井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毕竟一个乐队再简陋,也需要有一把吉他,一把贝斯与一架鼓。流川枫永远不是会惹事的人,他只对演出本身有执着,整个人达成了一种超然的冷漠。而宫城和三井的矛盾却是在很早以前就种下的。 分崩离析对于 SHOHOKU 是注定的事,时间长短罢了。 但宫城觉得,也许就是今天了。 他把电线从贝斯上拔出来,黑红相间的乐器无数次被三井戏谑为扫把,宫城用手指拨了下弦,又重又硬,不比他妈的像石头一样臭的三井寿好多少。他没钱,而且又不是在 LiveHouse,砸琴这事本身都显得没必要。于是宫城良田把贝斯放在地上,朝着大包小包背好了的三井寿很低地开口。 “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三井前辈。” 三井此时已经把门拧开了,但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宫城,他眉毛照样弯弯曲曲的,只是多了两粒更明显的银球直直贯穿,却没把他讨厌的本性矫正回来。 他的手指缓缓在门沿蜷缩起来:“去你妈的。”而后就把门砸上了。 脚步声闷闷不乐地在走廊踏远了。宫城良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乐队内不应该谈恋爱。这种泡沫般的爱情和办公室恋情还有很大差别,因为在 21 世纪,能走到尽头的爱情在 25 岁下的年轻人中太少,像一场民间传说。至少在宫城良田去吻三井寿的那个晚上,他脑子里的想法不是我爱他,而是想cao他。 想cao三井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他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至少在他们年级是这样的,宫城良田不知道大一新生们了不了解这位“优秀”的前辈,樱木cao过他吗?流川呢?至少赤木学长应该有吧,不然他也不会在他退部的时候那么伤心了。 宫城良田大三了,即将考虑“身后事”的年纪,乐队还没有玩出成色,身上的洞却多了不少,耳钉是小学自己穿的,他以为血会像电视剧一样呼啦啦扎眼地流满一桌子,然而不是的,甚至没有淌满他的手,只有几滴眼泪似的血珠,开玩笑一般落在他的指腹。初中的时候,他和所有傻逼一样“玩”过自残,血还是那么吝啬地从他皮肤里挤出来,于是宫城良田在手腕内侧落下了许多刀。直到安娜敲门问他,哥你干嘛呢,吃不吃饭了,不吃饭我把你的蛋糕吃了啊,他才急冲冲地往门外跑,抢救自己的甜点,美名其曰为保护meimei的体重。说到底宫城良田也没那么想死,他只是偶尔看着闪烁的红绿灯,行人长着一张张木然的脸,那时宫城会想问问宗太,被卡车碾碎肢体到底是什么感觉。 宗太是他死去的哥哥。去世的时候宫城才小学。而今天距离车祸那天快有十年了。宫城良田就是在哥哥死去的那天扎破了自己的耳朵,痛楚还挺令人迷恋的。小学生,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正常,安娜和mama就让我来保护,以后我也要组乐队,我要替宗太活得好好的……傻逼得很,没有谁能替谁活得好好的,就像是宫城没有像宗太一样做主唱,而是做了最没人在意的贝斯,安娜和mama也不需要他保护,与之相反,mama每天都在恳求他,别再给这个家搞破坏了。 别弄得我们支离破碎的。mama这么说,高中班主任这么说,现在连三井寿也这么说。 其他人倒无所谓,三井学长真的是仗着年长就把自己当盘菜了,他有什么脸这么说。宫城良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慢悠悠地磕出根烟给自己点上,无视了旁边樱木叫嚣着“好臭好臭”,不耐烦地扭头看着这两个没眼色的小子:“还在这愣着干嘛,鼓手都滚蛋了,各回各家吧。” 樱木捏着鼻子,苦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服气。真搞不懂这小子,明明大学以前都是不良,居然连烟都不会抽。而流川枫还抱着吉他,指尖拨弄着琴弦,沉着一张脸,谁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盯了会,谁都没有走的意思,于是宫城烦躁地把手塞进口袋,打算自己先行一步。 “坏嗓子。”流川冷不丁地开口,鉴于此人入部一年说的话不超过五十句,宫城装出的漫不经心的假面破碎了,他不由得惊讶地转头,注视流川指了指他手指间飘着白雾的香烟,“演出,周六。” 是了,他还拜托自己的发小安田周六在东京给他们找了场子。当时是为了宣传首专,不过首专都黄了,鼓手也跑了,演出该怎么办。 “我去找前辈。”仿佛有读心超能力的流川撂下了句话,而后就将他的吉他塞进包里,一个对待他人他事惯例冷淡的家伙也只有沾上“演出”才会这么热情。 不过贝斯手坏嗓子也无所谓吧,宫城把眼睛瞥向还愣在一边的樱木,对方见自己看过来立刻开始傻笑。“大家怎么都走了?”他嘟囔着,心中一定在为自己这位“天才”的嗓音无人认可感到气愤愤。 宫城有些疲倦地躺在沙发上,二郎腿翘着,鞋也不脱,在沙发鲜亮的黄色革面上踩下一串乌突的脚印。樱木好像还想嘟囔什么,但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垂下头去看屏幕,接通后喜上眉梢。 “洋平!”他喜欢把声音拉的很长,听起来有点儿亲昵的粘糊,“嗯嗯,在排练……小三和臭狐狸都走了……哎……没事啦,录音室我们暂时不用了……你听我讲!良亲那个笨蛋今天居然把唱片公司的混蛋打了一顿哈哈哈哈,我是觉得做的很好啊,那家伙一直在挑本天才的刺……” 宫城听了会就有点烦。于是率先一步和樱木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头也不回地从录音室挤了出去。对于 SHOHOKU,他们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乐队能借到排练室、录音设备、演出场地,靠的全是来来往往的人情债。前队长赤木刚宪已经欠了一屁股人情,SHOHOKU 却还没有搞出起色,也许宫城良田自己都希望这个乐队快点解散,他可以正常地谈个恋爱,结婚要小孩什么的,或者朝九晚五地工作一下,就像他妈说的,别他妈再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了。他不需要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睡一整宿,凌晨三点在大街上呕吐,而后用满是排泄物味道的嘴巴舌吻,在身上纹不爱的人的名字。 不需要再假装爱三井寿。 他们两个都是没什么责任感的烂人。 就像是第一次zuoai后,三井寿在旁边,用有些尴尬的语气问他,他们现在算恋人还是炮友。他向来不和人免费打炮。宫城良田真的在心里纠结很久,他既不想要绿帽子,也没钱总和三井寿打炮,但是和他做真的很爽,于是在得性病的担忧前,他还是选择了rou体上的片刻欢愉。 人都是这样的嘛,不屈服于快乐怎么能叫活着? 三井闭上嘴吞jiba的样子永远比他咄咄逼人时更美,他们第一次做时学长还蓄着长发,他喜欢时不时把自己的头发撩到耳后。两个人窝缩在空荡荡的教室,夜晚的月光透进窗子,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学长的嘴角被擦破了,猩红的血混着白浊一起被吐到他的掌心,搭在下嘴唇上的舌尖泛出粉色,和他眼眶的颜色相近。 在只有喘息的狭小空间内,宫城看向这双颜色浅淡的眼睛,他觉得三井希望他说些什么。但宫城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补偿似地、轻柔地擦他的嘴角。永远盛气凌人的前辈安静下来,仰视着他,高大的身体还赤裸地蜷缩在他的双腿之间,只是xue已经很湿了。异于常人的狭小口径吞吃着宫城的手指,轻轻向前擦动,三井便会情动地攥紧他的手腕,吞不下的唾液向下淌,沾在下颌上,眼球也亮盈盈的,蒙着水雾。 任谁看都感觉宫城正在欺负他。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不过心底有个很隐秘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宫城,别被他骗了,美丽的婊子最会说谎。因此他从来没有把两个人的“恋爱”当回事,他不在乎三井夜不归宿是不是又去援交,自己也没什么廉耻之心地被女粉丝包养。比起“情侣”,结果还是炮友嘛,但很感谢,三井倒是从来没收过他钱。 但在拥抱的时候,宫城良田也会感到厌烦。他注视着三井寿的发旋,他身上的、陈旧的,不属于自己的伤疤,感觉压倒在自己身上的帅哥是一坨乐色,不过好在自己也是垃圾,谁也别嫌谁脏,只是宫城良田拼不好破破烂烂的三井,他们只能彼此融合。 任谁都知道,这样脆弱的关系只需要一句脏话就能结束,但他们还是勉勉强强地在一起快一年。伟大的寂寞感串联起了两个孤单的人。好在今天要结束了。 宫城良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瞎逛,走到他和三井最常野战的小花园,里面熟悉的呻吟让他忍不住骂了句街,下意识就蹲在草丛里。真不知道流川去哪找人了,这家伙不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发sao吗?透过树的缝隙,他模模糊糊看见三井的双腿被高举成 M 型,整个人环抱在那只肥猪老总身上,叫得很轻,他的声音还是充满了男子气概,但却因为甜腻的尾音发软,比平时和自己zuoai时候腻糊得多。 宫城听了半晌,确认三井寿没有那么多嘴再继续聊专辑的事,就悄悄猫着腰往周围最近的厕所缓慢前行。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心中也唾弃自己,但还是诚实地解开裤子拉链,开始撸动性器。 发泄在抽纸里后他才被一种羞耻感淹没了,听着前对象被别人干还有反应,他真的被三井寿搞的有些奇怪,不过好歹分手了,就当看一部小黄片,人看小黄片怎么会没反应?他倚在马桶上,思绪飘渺,直到厕所的门被推开,稀稀拉拉的水声传来。 “喂。”外面的人毫无边界地打破沉默。他不说话。 于是三井不耐烦地紧跟着一句:“别装死,宫城。” “……嗯。” 三井关掉水龙头,他的后xue被干的发肿,运动裤湿了一大块。“纸巾。”于是抽纸有些犹豫地从门缝递出来。 他接过来,毫无廉耻之心地擦屁股,纸屑黏在三井白皙的大腿内侧。“做吗?”三井问他。 宫城一时卡壳:“……算了。” “好。” 两人沉默很久,直到三井重新穿好裤子,变扭地在镜子前走了几步,宫城才漫不经心地开玩笑:“他比我大很多?叫得那么爽。” “傻逼吗你。”三井不由得笑出声,“根本没感觉。” 宫城很讨厌他轻飘飘的姿态,所有人都知道三井在 SHOHOKU 的处女专各处做妓女,他宁可对方承认自己天性yin乱,都不想在心里隐隐有一种,他欠他的,这样恶心的感觉。 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把这种深意说出口。水龙头尿不尽似的在那里滴着残留的水,滴滴答答地溅在大理石上。 “现在我们和好了吗,三井学长?”他忍不住问。 于是三井用浅浅的戏谑的声音回复他:“我们好像也没闹掰吧,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