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黄昏

    黄昏时分，床边只有一层薄薄的纱布掩着，阳光洒下的余晖仍透过落地窗落在平整的大床上。被子折的很整齐，床头柜上也摆好了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与规整的画面格格不入的是胡乱塞进垃圾桶的纸团和靠在床边懒人沙发上、穿着件睡裙随意倒在地毯上睡着的女人。栗色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臂搭在床边。

    离床边不远的浴室正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门口响起密码解锁的声音，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把门打开，自然地把车钥匙挂在玄关墙边的挂钩上。毛呢大衣自然垂落，显出他高挑的身材，高质感的羊毛料透着细微的光泽感。

    屋内暖气很足，江子谨脱下大衣放好，从上方柜子拿了双拖鞋换上。他远远瞧见蜷曲在地上睡着的meimei，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向床边走去。他把床上整洁的被子抱下来盖在江子玥身上，把她裹好，轻轻摇醒她：“你就睡地上？谁给叠的被子？他就让你睡地上？”

    江子玥正睡得天昏地暗，隐隐约约感觉有人用被子给自己裹了一层，她挣扎着抬手拨开发丝，微微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一个长得像哥哥的男人靠着自己问了句什么，天上的天花板还在转，安心地又闭上眼，胡乱答应了句，手搂上哥哥的脖子，靠着他胸膛又想睡过去。

    江子谨在她掀开发丝的时候就看见江子玥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凑近一闻，果然有淡淡的酒味。他头痛地扶了扶脑袋，拍了拍江子玥的脸，道：“醒醒，你放假了也不知道回家，就知道往这跑。果然我能在这找到你。你什么时候又谈新男朋友了？又往这带。去洗漱一下。”

    江子玥轻轻点了点头，或许说可以忽略不计的幅度摆动。嘟囔了几句，江子谨没听清，凑近才听明白，她让江子谨把她抱过去。江子谨无奈叹气，裹着被子一把抱起她，抱进卫生间就放下。她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那边江子谨已经拎着被子往回走了，边走边说：“我先去给你拿衣服，等会过来给你梳头，你别又把头发弄湿了。”

    站在镜子前，江子玥拿起自己的牙杯刷牙。电动牙刷的震动声、一门之隔的水声、江子谨走过来的脚步声……今天和谁呆在一起？喝多了有点想不起来。镜子上弥漫些许雾气，江子谨在后面给她梳头。浴室的水声忽然停了，里面的人要出来了。随便吧，江子玥想，她身边人都见过她哥来接她，这个也无所谓了。

    浴室的玻璃门被打开，清冷平静的一声“学长”像一盆冷水浇头，把江子玥彻底浇了个清醒。

    她想起来是谁了。

    江子谨不小心扯断她两根头发，她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叫出声。僵硬地转身，从浴室出来的男人一手拿着毛巾擦头上未干的水珠，一手自然地垂下。他只在下半身裹了层浴巾。

    水珠滴落在他的光滑肌肤上，映出微弱的光泽。他的身体线条匀称而结实，江子玥这几天每晚都枕之入眠。他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额前的几缕发丝轻轻搭在眉毛上。锁骨清晰可见，修长的颈部线条流畅……江子玥又看入迷了。直到头上传来一阵痛感，江子谨拽了拽她头发，冷着脸问她：“何辞？你这几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江子玥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刻，尴尬地不知道看哪，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反倒何辞先出了声：“是，学长。这几天是我一直和小玥待在一起。”

    江子谨终于松开了她的头发，笑了笑：“我倒不知道你们两这么熟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五年前我让你在学校好好照顾那会？怎么照顾到家里来了？”

    “江子谨你烦不烦。”

    江子谨垂眸看了蹲在地上快把自己埋起来的江子玥，轻笑一声：“我好像不应该打扰你们的。我先回去了，子玥，你想回家就让哥哥来接你。”他又把目光转向还站在那的何辞，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好久没回L市，也没和我说声。”

    他大步流星走向门口，穿上大衣就离去。江子玥左右不是，看了何辞一眼，叹口气，又躺回床上。半响，她转身背对何辞，用被子把自己埋住。

    好不容易开荤，怎么又被亲哥撞见。还是熟人，烦。

    何辞看见她咋咋呼呼又把自己埋起来，笑了笑。他走出浴室，擦干净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找到江子谨的微信给他发过去：“学长，小玥昨晚喝多了，我把她接过来的。我回来不久，这几天让小玥带我逛逛。最近忙，本来想准备妥当后登门拜访的。我高中也把小玥当meimei照顾。现在长大了，想追她。”

    手机那头没回复，估计气的开车走了。他悄悄走到床边。江子玥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给别人打电话：“嗯，我昨晚喝多了不是让何辞接我来嘛。没复合，他刚好在L市。嗯……现在也算复合了，吃点学生时代的回头草吧。看见何辞总觉得自己还十六。好吧我承认，主要是那年没睡上他……”

    何辞坐上床，江子玥警觉地感觉屁股底下一陷，马上对着电话那头说“先不说了挂了”，下一秒何辞就钻进被子里抱住她。何辞揉着她脑袋，头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道：“我们现在，是复合了吗？”

    江子玥只觉得痒，脖子上湿漉漉的，是何辞头发上没擦干净的水。

    “不然呢？”她不耐地拍了拍何辞的头，“我是喝醉了，但我都记得。”

    记得。

    何辞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记得她昨晚哼哼唧唧地上来解他的衣服，记得她楚楚可怜地说何辞我想你了，记得她咬着他耳朵舔，记得她凑近闻他头发说何辞你好香，记得她牵着他的手摸她的背。

    那她还记得吗？她情至深处在他肩膀上留下的牙印，顺着他背沟往下摸，调皮地拍他的臀部。她高潮迭起的时候迷离的眼神，把弓起腰顶胯的他拽下来亲，硬要抱着他说“哥哥你顶的好深啊，哥哥再快一点嘛。”她累得偏头要睡，手还不安分地在他性器上乱摸。手软软的，做的长指甲有时候会戳到他的软rou。

    记得她最开始地时候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何辞，我要开始了哦。”

    还好她都记得。

    何辞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按了个按钮，落地窗的窗帘缓缓拉上，四处的灯都黯淡下来。

    江子玥把手机扔到床下的软毛地毯上，兴致冲冲地抱着他问要再来一次吗？

    嗯。何辞说，反正学长都误会了，我们把前几天的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