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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士为知己者死

    

77.士为知己者死



    “不是我……”时青的脑子还是有些蒙圈,苏天翊的体香一个劲儿地往他脑袋里钻,闻得他更晕了,“我还没想过结婚啊。”

    “好好好,我不逼你。”苏天翊连忙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就算心急,他也不能真的跟时青领证,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更何况中国目前还不支持同性婚姻,但他要把时青留在身边的想法不容更改。

    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苏天翊做的一切决定都没有征询他的意见。

    “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怎么眼泪汪汪的?”苏天翊疑惑地问。

    时青垂着眼帘,缓缓开口:“我想到了宁秋原的葬礼……”

    苏天翊沉默地抿了抿嘴唇,一年前他知道时青从意大利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去找他,生生压抑着那股思念,那个时候苏天翊还沉浸在自责里,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出轨,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时青。

    不过他还是回了一趟北京,是去见魏沐周。

    当苏天翊走进那套四合院的时候,望着矗立在秋风下萧瑟的树木,入目可见满是荒凉,沉闷压抑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魏沐周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了走出来,胡子拉碴,眼睛红肿,手里还紧紧的地握着手机。

    看见来人是苏天翊,魏沐周戏谑地笑了一声:“哦,是你啊。”

    他对苏天翊心里是有恨的,不仅恨他,也恨自己,他恨苏天翊不让他去南极科考队,否则死在南极的就不是宁秋原,而是他,他也不用这么难过,他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苏天翊去欺骗宁秋原。

    人一旦有了坏心思,就是作茧自缚,在这三四年间,魏沐周失去了疼爱他的奶奶,也失去了此生挚爱,他感觉自己活着就像一具行尸走rou,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可当苏天翊将那一纸南极科考队的聘请书丢在他面前时,魏沐周眼里再次有了光彩,他终于可以去完成他爷爷没做完的事,完成他和宁秋原共同的遗憾……

    时青震惊地看着苏天翊,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同意让他去了科考队?当初为什么不让他去呢?因为他是你的老情人,你心疼是不是?”

    如果当年苏天翊就同意魏沐周进南极科考队,说不定宁秋原就不会死在遥远的南极!

    “我不是!我,我也没料到宁秋原会替他去实现他的梦想,那个科考队要处理的项目让我去做我都不一定能做好,里面的内容都是高度保密的,魏沐周一个外人我本来就没想让他进科考队,谁让宁秋原的资质达标了!还被录取了?那个时候我在执行任务,我根本不知道!”苏天翊拽着时青的手腕,焦急地向他解释。

    也是,世间的阴差阳错是无解的问题,谁都不能料到以后。

    “你别跟我吵架行不行?宁秋原的死,我们也感到悲哀,但是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好好的活着,并完成他们遗憾,继承他们的信仰,去做更有意义的事。”苏天翊沉声说。

    时青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宁秋原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苏天翊抱着他,微垂的凤眸流露出淡淡的哀伤:“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创造的价值,这些年我见过比宁秋原更年轻的逝者,有很多孩子在执行的任务中丧命,他们都葬在这座墓园里……”

    “你别说了。”时青连忙打断他,苏天翊说得他心慌,时青明白他说的任务有多危险,眼前总是浮现出他心脏被贯穿的样子,一阵阵的心悸传来,他搂紧面前的人,他害怕,他不想苏天翊死在他面前。

    尽管他没多说一句话,苏天翊也能感受到时青传达给他的情绪,全都是依恋和不舍,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男人,欣慰一笑,感慨道:“我挺羡慕魏沐周和宁秋原,纵使不相见,也彼此相爱,我去看魏沐周的时候,他对我说,宁秋原死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这一辈子就爱过他一个人。”

    最深切的告白成了临终遗言,宁秋原干净纯洁的爱注定成为魏沐周余生唯一活下去的信念。

    “我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

    接踵而至的是苏天翊的告白。

    时青抬起眼眸,正对上苏天翊的目光,他目光坚定,在他深切的凝望下,时青微微一笑:“我信你。”

    苏天翊傲娇地把脸一撇,轻哼一声:“你就不一样了,在我之前还爱过好多人呢。”

    “那我跟你保证,我这辈子最后一个爱的人,是你。”时青摸着他的脸,认真地说。

    苏天翊转头看向他,五年了,他终于能再次将这个人拥进怀里,并且不止眼下,还有未来的每一个时光,现在想想,都像做梦一样,他眼眶一酸,搂着时青,在他耳边低声说:“要是我不把你找回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回到我身边。”

    “呃……”一语中的,时青顿时语塞,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身上的蛊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原本以为不和苏天翊相见便能保住俩人的平安,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他下巴搁在苏天翊的肩膀上,把话题岔开,嘟囔道:“是林煜告诉你真相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苏天翊瞬间把刚刚的问题抛在脑后了,至今想起自己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胸中就有一股闷气,不由得照着时青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扁着嘴说:“你跟祁衍不是开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吗?一年前回来参加新闻发布会……”

    时青慢慢明白了,估计是那次的新闻发布会他在视野面前露脸了,所以林煜才会和苏天翊提起他。

    说来,创办慈善基金会的钱,还是姜奕把Red   leaves卖给徐泠洋后分给股东的资金,Red   leaves是祁衍,时青,姜奕,宁秋原和季真言五个人第一次合作的生意,也代表着江城五大家族的合作意向,只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

    慈善基金会是五个人的另一种的合作形式,由祁衍发起,他们四个人参股,注资,捐赠,这几年在祁衍的经营下在不断发展壮大,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慈善基金会,总部就设立在北京CBD那栋三十二层的写字楼里。

    只是季真言和时青都在国外,没怎么管理过基金会。

    “那林煜呢?”时青心里有些不痛快。

    “别提了,前段时间林煜招呼不打,莫名其妙跑到西藏去了,徐泠洋跟我打了个招呼,把国道封了,把他堵回来了,然后给人家脚筋挑了。”

    “啊?”时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天翊,由此及彼,觉得自己的脚脖子隐隐作痛,“他,他是疯子吗?”

    他没跟徐泠洋打过交道,但是这个人却一再刷新时青的认知,太恐怖,太偏执了吧?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好了吧,我都舍不得伤害你。”苏天翊摸着时青的脸,眼中满是深情。

    时青简直给他气笑了,苏天翊平时在床上没少折腾他,每次失控的时候都连啃带咬的,不咬出血,他就不肯罢休,更别提之前的事了,他不禁没好气地说:“你是忘记天津旧船厂的事了吧?”

    要不是苏天翊找人绑架他,结果玩脱了,时青还未必会被人下蛊。

    “啊啊啊,你别说了,”苏天翊满脸不悦,过往的不堪一旦被提起,他心里就不舒服,跟吃了个苍蝇一样,他牵着时青的手,准备带他离开,“走吧,该吃午饭了,我都饿了。”

    “等一下,等一下。”时青连忙制止并挣脱他的手。

    他在赵远山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知人善用,引导苏天翊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苏天翊站在时青身边,对赵云山行了个军礼,随后和时青一块儿离开了。

    走在路上,时青感慨万分,想到他虚度了五年的光阴,心里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苏天翊倒是没发现时青的难过,他牵着时青温暖的手,吐槽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就策划出轨的事,谁能干得出来这种事,你真行。”

    时青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时青也不喜欢旧事重提,他精明了一辈子,结果在这件事上被人骗了十万,十万啊,想想就rou痛。

    “你因为别人几句话就递了十万出去啊?你没调查吗?”苏天翊神经大条,没发现时青压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你他妈好意思说,你当时不也怀疑自己有没有出轨吗?你一个当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还让我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搞清楚。”时青不悦地吐槽他,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老子当时一听他说他跟你睡了,我都恨不得弄死你,根本没心情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啊?你当时真的吃醋了呀?”苏天翊笑意盎然地望着他,看着时青完美的侧脸,越看越喜欢,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

    时青嫌弃无比地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

    苏天翊长叹一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苏秦。”苏天翊淡道。

    时青疑惑出声:“怎么会想到他呢?”

    “你跟他同样用计够狠,把我算计进去了,只是没把你自己算计进去。”苏天翊歪着脑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哀伤的目光令时青心下一滞。

    苏秦师从纵横家鬼谷子,在群雄割据的战国佩六国相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游说六国合纵抗秦,使得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在群星闪耀的乱世,苏秦凭借自身才能在获得了一席之地。

    他和同时代的张仪,孰强孰弱,在后世人们的眼中一直争论不休,有人说张仪两次佩秦国相印,辅佐秦惠文王成就一番霸业,更留下一句:张子一怒而诸侯惧。

    还有一部分人却认为苏秦更厉害,因为他用计狠毒,用的是兵法无间中的死间,他是燕国派到齐国的间谍,挑拨齐国与列国的关系。

    燕国名将乐毅连同秦,赵,韩,魏,五国伐齐,齐国丢失城池七十二座,齐湣王在逃亡的过程中被乱军抽筋悬梁而死,齐国国力不复从前,燕国也一举改变了被齐国常年讨伐的局面。

    苏秦死后,他的间谍身份才被曝光,他以身死间,不过是为了报答当年燕昭王对他的知遇之恩。

    士为知己者死。

    时青心里酸涩,他望着苏天翊俊朗的面容,隐约产生了一种知己的感觉,可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他对苏天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比较惜命。”

    “那就好,”苏天翊握紧他的手,“如果有一天,我走在你前面,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在说什么呢?你是神,你的生命比我长,就算真有那天,也是我走在你前面,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

    “相逢那天,你对我说,要我放手,除非我死了,”时青淡淡的复述他的话,“我不想你放手,这次我相信你会爱我长久。”

    时青记得苏天翊的每一句话。

    苏天翊站在原地看了他良久,他好不容易再次把这个人拥抱在怀里,好不容易再次牵到他的手,他绝对不会放开。

    已经到中午了,他们干脆就在这里吃个午饭,苏天翊很少来陵园,更别提在这里吃饭了,陵园这里驻守着一支队伍,有专门的部队食堂,苏天翊一来,食堂的灶台都多开了两个。

    苏天翊,时青和李绍羽三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他们来来往往的端菜,很快就把一个大圆桌上堆满了,苏天翊跷着二郎腿,望着一桌子菜,无奈地抚额,对一旁守卫陵园的小青年说:“把这几个菜都撤掉,太多了,太浪费了。”

    时青惊愕地看着他,苏天翊什么时候学会勤俭节约了?

    李绍羽则完全不管不顾,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他刚刚去追踪那个站在暗处偷窥的人,体力消耗太大。

    “你饿死鬼投胎啊,”苏天翊嫌弃的看着李绍羽,指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对时青说:“你们俩在外面玩都时候没吃饭吗?”

    “我是给你带孩子的?”时青没好气的回他一句,又嘟囔道:“可能他变成蛇待在我口袋里的时候没吃多少吧。”

    时青说完,还对小青年招招手,“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霍玄不客气的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那东西抓到了吗?”苏天翊问道。

    李绍羽嘴里塞了个肘子,没办法开口说话,他朝霍玄扬了扬下巴,实意他说,霍玄端正身姿,对苏天翊说:“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了,没有味道,没有痕迹,无法追踪。”

    时青挑了挑眉,他已经猜到是谁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听见这个回答,苏天翊连饭都吃不下去,看来他要尽快回北京,把时青带走,他对李绍羽说:“等会儿你们吃完饭,可以在这里睡个午觉,我回一趟区里。”

    李绍羽将嘴里的猪肘子咽下,眨眨眼,“今天不是领导视察吗,这么快就结束了?上面说了什么?”

    “傻逼一个,管他说了什么,我把后续工作交给罗骐了,我晚点儿回去。”苏天翊闷闷的吃了两口菜,顺手给时青夹了一块儿牛rou。

    霍玄看的目瞪口呆,他私下悄悄问过李绍羽,时青是何许人也,但李绍羽没说,现在看见他和苏天翊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难不成俩人是情侣?

    “我听说,你让时青给你供奉香火了?”苏天翊意味深长的望着李绍羽,“让他给你磕头没有?”

    李绍羽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说:“没,我哪儿敢啊。”

    要是真让时青给他磕头,只怕苏天翊要杀了他。

    “诶,绍羽他只能变成蛇吗?”时青忽然问苏天翊。

    苏天翊摇摇头,“不止啊,怎么了?”

    闻言,时青瞪着李绍羽,咬牙切齿的说:“你故意的?”

    李绍羽连忙低头扒饭,一言不发。

    “什么啊?”苏天翊听的一头雾水,他看了看时青,又看了看做贼心虚的李绍羽,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先是踹了李绍羽一脚,说:“你没事儿吓他干什么?”

    骂完之后,他又兴致盎然的看着时青:“你怕蛇啊?”

    “谁口袋里放条蛇会不害怕?一天到晚别净说废话,再说了,除了我给他供奉香火,孩子们也拜过他了。”

    “哦?”苏天翊惊讶的看着李绍羽,“可以啊,你小子,法力提升一大截了是吧?”

    “别别别,意外,纯属意外。”李绍羽连忙开脱自己,生怕苏天翊让他去执行任务,他还是比较喜欢做幕后。

    几人相谈甚欢的吃了顿饭,李绍羽吃得打了几个饱嗝,扶着腰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时青也有些困,但是还不至于大冬天的睡午觉,可当他身边有苏天翊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个王八蛋不过几个小时没见他,一回到房间,俩人独处的时候,就抱着时青又亲又啃。

    唇齿交缠,激吻出的水渍声在耳畔萦绕,苏天翊用舌尖舔舐过时青口中的每一寸,饶是如此还不满足,他吻过时青的眼角眉梢,柔软的唇瓣落在颈间,痒得时青偏了偏脑袋,手指插进苏天翊的发丝里,沉声说:“别闹,你下午不是有事吗?你不赶紧去?”

    苏天翊雕塑般的鼻尖蹭着时青的颈动脉,手伸进羽绒服里握着他的窄腰,声音低哑:“不急,我还有的是时间,让我跟你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行,我没说不行,但是,你的意图不要太明显了!”时青抬起腿,蹭了蹭苏天翊身上欲望叫嚣的正欢的地方。

    隔着布料磨蹭,让苏天翊闷哼一声,情难自抑的贴得离时青更近了,“我这两天没怎么碰你,你就不想我嘛?”

    时青深吸一口气,怎么说呢,他重新回到苏天翊身边之后,俩人几乎能滚到床上就滚到床上了,就跟弥补五年的缺失一般,拼命在对方身上索取,可以说是夜夜笙歌。

    这两天因为苏天翊有点儿忙,才稍微消停了一点儿。

    一旦习惯了一件事,长久的不触碰,心里确实会渴望,时青是个正常男人,当然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这种情绪不需要隐藏。

    他深吸一口气,在苏天翊期待的目光中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解开他的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