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摊牌 （不二周助，请让我一直看着你）

    三十六

    在新干线上时，不二满脑子想着一会要怎么措辞，怎么问幸村的心思，他甚至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可是等车一到站，他就忘了方才在想的一切，他只想快步下车，出站，然后走到幸村家门口，打开那扇门，见到他想了一个礼拜的人。

    幸村没有让他等很久，不二刚刚走出站口，就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幸村立在站口，目不转睛盯着出站口，看着一个又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走出站台，直到看到属于他的那抹身影。

    不二本来微蹙的眉在看到幸村的瞬间舒展开来，眼里迸发出喜悦之色。

    时间在两人对视的两秒中好似停滞了，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牵挂。这个礼拜实在太长了，对于两人来说都是。

    先反应过来的是幸村，他往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不二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来。

    此时正时下班尾峰，身边人来人往，两人不好太过放肆，只能在夜色的遮挡下牵住了对方的手。

    幸村的手微凉，但却握得很紧。

    两人距离足够近，不二能闻到幸村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味，微苦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不二的心里一派满足。

    看着满脸开心的不二，幸村也忍不住溢出笑意，两人看着对方，一个比一个笑得更灿烂。

    幸村轻咳了一声，稍稍收敛了笑意：“我们先回去？”

    不二点头。

    两人谁也舍不得先松开手，便这般手牵手并排走着回去了。

    幸村堪堪关上门，两人便相拥在一起。

    不二靠在幸村颈边，鼻间都是幸村的气息，烦躁了一个礼拜的心情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想到自己先前的想法，什么哪怕断了关系也行，要他现在和幸村断了，他是万万不可能愿意的。

    可他又想起幸村再也不开他摄像头的事，不由又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什么样相处才是正常的，但他知道他想要幸村一直看着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脑中思绪蔓延不过几秒，幸村已经顺着他的脖颈吻到了锁骨，在精致的锁骨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红印，不二能感觉到幸村的舌尖在他的皮肤上挑弄着。

    夏日里的裤子轻薄，不二已经能感觉到幸村勃发的硬物在自己的腿间刺探着。刹那间，不二的心里竟涌出一丝酸涩。

    两人许久未见，他当然也是兴奋的，也喜欢幸村对他性致高昂，可是，他不禁想到，莫非幸村想要见他只是为了纾解欲望？

    幸村对他越是热情，他就越觉得幸村只是为了他的身体而和他联系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幸村这里是特别的存在，所以他很享受幸村对他的占有和关注，但现在，幸村对他似乎只剩下了性欲，少了那分关注和重视。

    对于自己心里的苦涩，不二感到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觉得难受？这有什么不对吗？不本就该是这样吗？两人本就是为了满足对方的欲望而有牵扯的，不是吗？

    道理他都懂，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又或者，他对于幸村有类似于雏鸟情节的依赖，所以才会希望幸村一直注视着他？

    他本对性事一知半解，只知道顺着自己的心意纾解，几乎都是幸村手把手教他，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要受到幸村的轻微挑逗，就会兴奋异常的体质。

    可是，幸村把他变成了这样之后反而退缩了，不再关注他了。这样想着，心里又额外多了几分委屈，身体也渐渐冷静下来。

    幸村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二的心不在焉，他停下吮吻不二的动作：“怎么了？”

    不二低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他认真打量着幸村衬衫上的扣子，脑海里思量着要不要将自己所想告诉幸村。

    “不二？”

    忍了半晌，不二还是开了口，他并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与其这么煎熬，不如将事情摊开了说：“你还在为了之前的事生气吗？”

    “没有啊。”　幸村将双手倚在不二身后的墙上，将不二圈在自己怀里，认真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两人的距离很近，不二抬起眼看着幸村，眉却还是微微蹙着，语调有些低，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是生气的话，那是腻了吗？”

    幸村失笑，将自己尚在兴奋状态下的下身往不二那里送了送，道：“要是腻了就不会这样了。”

    虽是这么说，幸村还是正色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仔细看的话，他的神色中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查。

    可惜现在的不二自己都情绪纷乱，没有注意到幸村神色中的异样。

    “因为你……”　不二语塞，又垂下了眼，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和幸村摊牌：“因为你再也不看我了啊。”

    这句话出口，似乎连空气也静默了几秒。

    半晌，幸村收回圈住不二的手，后退了半步，哑声道：“你果然知道了。”

    不二微微侧过了头，不发一言。

    “什么时候知道的？”　幸村闭了闭眼，他果然没猜错，不二早就知道了间谍软件的事，这些日子他看到的不二的一言一行，都是不二特意展现在他面前的。

    不二闭着眼，他输了。

    当幸村说出“果然”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日子的冷淡，不窥探，全都是幸村故意的。幸村猜到自己可能已经知道了间谍软件的事，故意给自己设了陷阱，而自己，毫无防备地踏入了幸村准备的小圈套里。

    “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二的肩膀内扣，显得有些颓累。

    两人间的小游戏算是两败俱伤，徒劳给两人增添了许多猜疑。想来幸村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不二想的没错，幸村这几天过得确实很辛苦。

    一方面他看不到不二，已经习惯了时刻可以看到不二，忽然间失了这个渠道，对幸村来说简直像是戒毒一样，难受得紧。

    另一方面，他还要担心不二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情绪，不二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对他感到很失望？两人以后要怎么发展？这些事都让幸村很煎熬，所以他才频繁打电话给不二，不断探查不二的口风，可偏偏不二话语间一切如常，让幸村什么也无法确定。

    “……你不生气吗？”　幸村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知道不二接下来会怎么做。

    “生气？”　不二一愣。他猛然意识到，似乎大部分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会生气的，像自己这样不生气的也许才是异类。

    确实，他知道幸村的行为后，第一反应是兴味盎然，想着要怎么借着这件事来增添两人的情趣，怎样才能借着幸村的行为探查出幸村的心思，他想了许多，却唯独没有恼怒的情绪，反而是幸村不再用这个软件之后，他生出了很多患得患失的想法。

    不二摇头：“不生气。我……”　不二抬头，看向对面的幸村：“我喜欢你看我。”

    幸村猛然抬起头，他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是说，你喜欢我在背后窥探你的生活？”　幸村迟疑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劣吗？”

    “卑劣什么的……”　不二歪了歪头想了想：“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能确实不能接受，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好像被看着也不错。”

    幸村愣愣地听着不二的话，不二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他好像就理解不了了。

    不二看着毫无反应的幸村，不知对方是什么态度，干脆试探着上前牵住了幸村的手：“我喜欢被你关注的感觉，被你看着，我会很……安心。”　不二想了想，觉得似乎安心这个词最能形容自己被窥视时的感觉。

    手被不二拉住，幸村下意识回握住不二的手。

    曾经，不二就像那遥不可及的梦，他跑得再快，跳得再高，似乎也只能碰一碰不二的衣角。忽然有一天，不二站在他面前，亲口告诉他，他梦里的卑劣渴望可以成真，他想要的一切忽然间都触手可及。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诞无比的梦而已。

    幸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他一手抓紧了不二，另一手抚上了自己的双眼，低低笑出声，问道：“那以后，也可以看吗？”

    “嗯。”　不二点头：“我喜欢被你看着。”

    幸村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不二，像是要确定不二说的是不是实话：“不仅仅是摄像头，还有短信，通话记录，实时位置，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看到，这样也可以吗？”

    不二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希望被幸村知道的，他再次点头：“毕竟早就答应了从头到脚都要被你控制，这样似乎也是应该的。”

    随着不二的话音落下，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所有的嘈杂全部消失，周遭寂静一片，幸村觉得自己似乎身处真空中，耳朵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眼睛能看见的只有不二带笑的眉眼。

    他缓缓勾起嘴角，将不二的手抬起到唇边，虔诚地印下一吻。

    “不二周助，请让我一直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