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梦醒时2

    （9k，三合一，现实景点出现都会标注，没有标注的全是虚构/拍卖会流程参考）

    “我有点想去厕所了，刚刚就不该喝太多水。”

    两个姑娘花了一个小时把两个院子里的画全都鉴赏了一遍，期中不乏连陈双颖都有所耳闻的世界名画，期中虽然有学习世界近代史的原因，但能近距离观赏名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当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今日观展物超所值，就是辛苦了领路人楼嫣然。好在楼嫣然性质高昂，什么画都能聊上几句，期间多次说的口如悬河，口干舌燥，喝了两瓶侍应生体贴递过来的矿泉水，现在突然就憋意上头。

    陈双颖看着好像有些憋不住的朋友忍住笑意：“我也没有这里的地图，不知道厕所在哪里，我们去找个侍应生问一下。”

    “哎，这么大个宅子也不多做几个指向标，真是不怕客人在里面迷路啊。”楼嫣然手里还拎着个还剩一两口水的矿泉水瓶，“不过服务态度还是蛮好的。”

    正如楼嫣然所说的服务态度好，两人出了三进院的二楼厢房，下了楼就在楼梯边遇见个侍应生，询问了厕所的位置后侍应生还贴心的要带她们去，被楼嫣然连声说不用才阻止了。

    “……左转，直走一个小回廊，然后通过一个天井……”楼嫣然挽着陈双颖的胳膊往前走，“额，接下来是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陈双颖：“好像是右边？刚刚你就应该让那个侍应生带着我们。”

    走廊上点着幽黄的纸灯笼，把一条走廊照的隐隐绰绰，此时已经只能见到一两个宾客了，透过天井旁边的窗抬头看可以看见闪亮斑驳的星空，耳边有一两声虫鸣响起。

    楼嫣然显然记不住一大段路，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找厕所也是相当有难度，但还是拉着陈双颖硬着头皮找了，听她的话往右边走去。

    陈双颖隐隐又些胸闷。

    此处明明远离城市里的喧嚣，空气清新中还混杂着百年的沉木香，但她蓦然有些像是感觉薄薄的空气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楼嫣然显然没什么事，还拉着她走在前面，但越靠近前面的走廊，陈双颖只觉得脑袋都有些昏沉起来。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很不对劲。

    她身上没有什么隐疾，以前每年被老爹带去体检都是健健康康的，甚至有些器官的健康水平还在其他人之上，从小到大生过最重的一次病也只是一次下大雨淋雨回家第二天又些轻微感冒，连发烧都没有，mama一直夸带她超级舒心，就连她哥陈一铭从前都得过重感冒，高烧快四十度把脑子烧坏，每当和陈一铭拌嘴到气头上她就想当时发烧怎么没把陈一铭烧成个傻子？

    在奶奶家生活的这一年多，家中的每顿饭菜都是专门聘请的营养师制作的，膳食均衡营养搭配，她甚至吃的体重比在日本的时候重了五斤，因为晚上要来参展所以她也就吃了碗素三鲜拌面，晚饭也不会是造成她胸闷头昏的原因。

    “嫣然，你自己去厕所吧，我突然感觉好闷就在这里透透气等你。”陈双颖松开了自己的手，坐到了旁边摆放的几把太师椅的其中一把上，“正好站了那么久腿也有点酸。”

    “啊？你还好吗？难不难受？”楼嫣然扭头看她的脸色，也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惨白，“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陈双颖目送着她加快步伐往走廊尽头跑去，垂头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

    但没过一分钟她又听见走廊上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不过这次明显来了两个人，陈双颖抬头看去，发现是楼嫣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明显是侍应生的女子。

    话还没问出口，楼嫣然久小跑到了她身边：“我们搞错了，厕所在左边，还好这个jiejie给我指了路，不然我就要跑到人家住的房间里去了。”

    “您好。”女侍应生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身形颀长，穿着雅灰色的中山装向陈双颖微微点头致意，“客人是有些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带您去医务室？”

    陈双颖站了起来：“我没事，刚刚歇了会已经好多了，不麻烦您。”

    “那我送你们到盥洗室，这边的路确实有些复杂。”女侍应生点头微笑道，走到了她们前面，七拐八弯终于带着两人找到了她们找了半天的厕所。

    而陈双颖在离开那条走廊后，原本的头昏和胸闷也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趁着楼嫣然进厕所的空隙，陈双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碎发，回头看见女侍应生居然还等在门口没有走，犹豫了下才询问道：“jiejie我想问一下，刚刚那条走廊那边是燃了什么香吗？”

    女侍应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金色，语气平缓：“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刚刚站在那边感觉有点不舒服，”陈双颖笑了下，“可能是什么气味让我有点过敏吧。”

    “走廊那边放着今晚拍卖会的藏品，我们一般都不会在那里点香的，因为有些客人不喜欢某种气味，”女侍应生看向她的脸，又或者是看向她脸上戴着的金色半面面具，“可能是因为空间比较狭窄和幽闭造成的短暂幽闭恐惧症，您怕黑吗？”

    “不怕啊。”陈双颖疑惑。

    但女侍应生没有再说其他：“欢迎您参加今晚的拍卖会，女士，我先告辞了。”

    ……

    “看什么呢双颖？”楼嫣然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双颖回神，转头问她：“这个画展之后还有拍卖会吗？”

    楼嫣然“啊”了声：“可能？一般画家们举办画展当然是要给自己把名气打出去，前来参展的客人原则上来说是可以购买此次画展中的售卖品，只要去专门找工作人员确认购买意向和支付定金，等画展结束后在售商品就可以支付尾款买走。当然，也经常会出现同一幅画被多个买家看中的情况，这种时候卖家就会和策展人以及赞助商举行拍卖会，最后商品价高者得咯。

    “不过这种连莫奈的画都借来镇场子的拍卖会我之前都没怎么听到过消息哎……双颖你从哪听来的消息？”白色西装的女孩有些困惑的挠挠头。

    “……刚刚那个侍应生jiejie，我听到她说晚点展会结束有拍卖会，我有点好奇想去看看。”

    “哎？这种内场拍卖会不是要有购买意向或者是内部邀请才能参加的吗？不过可以去看当然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她说欢迎我参加？那我们两个肯定可以一起去的吧？”

    楼嫣然从西装内口袋摸出了自己的诺基亚手机：“那我打个电话给我们家司机说晚点出去，也不知道拍卖会要多久，你要打个电话给你奶奶吗？”

    “你先打吧，然后你手机借我。”

    回国之后陈双颖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在国内办新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借同学的打电话回去就行。

    －

    女侍应生推开门踏入了临湖的欧式房间内，明亮的灯光充斥在房间内，一块巨大的屏幕摆放在房间中央，上面显示着五十多个缩略小屏幕，赫然是这座大宅院各处的实时监控画面！

    她脱掉了身上的中山装丢到一旁的皮质沙发上，露出了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曲线玲珑大腿修长，腰间和腿上都别着好几把战术刀，身上平庸的气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老板说的那位‘小陛下’你感觉怎么样？”房间里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一大包薯片坐在屏幕前盯着屏幕的女人头也不回的问道。

    “至少现在我还看不出来她的特殊，感觉我随便伸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女侍应生，或者说，一位女忍者说道，“除了家世背景好的有些惊人，长得在混血种平均颜值往上一格，其他就像是老板的另一个宝贝客户一样普通。”

    “好歹老板花了五个亿租这个场地租了半年，还要避开彭家的眼目跟那帮文质彬彬的张家人谈租借合同我嘴巴皮子都谈的有点上火。为了把那件东西偷渡来中国下面换了十几条路线迷惑视野，就为了请‘小陛下’来赴局，那也不能是一般的人呐。”

    “确实不是一般人，她对藏品室里的那东西有反应，”女忍者搬了把太师椅斜斜坐下，抬手就要去抓她怀里的薯片然后没抓到收回了手，“真是不知道老板从哪里搞来的，要是让那群欧洲混血种知道了这东西的存在会让他们直接不管不顾在中国领土上掀起飓风吧？不过都是主子发话，我们这些丫鬟照着做就行了。

    “说起来‘小陛下’的意识能被那个人催眠沉睡这么些年都没有清醒过一次，那个用催眠的家伙血统不会已经超过三代种的龙类了吧？”

    “谁知道呢，中国这边神秘的东西多着呢，这片土地上可是沉睡着雄狮一样的东西啊！”女人嘴里嚼着薯片，目光看着屏幕上两个谈笑着的女孩说道，“‘小陛下’身边那个小朋友呢？”

    “开始的时候落后我半步应该是在观察我的走路仪态，不过应该是美术生的通病？我听说他们都喜欢观察生活里的各种事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不，你只要仔细去挖他们家的发家史就会发现那个小朋友的姑爷爷的爸爸是彭家的旁系子弟。”

    “不愧是大家族啊……不过这什么年代了还搞陪读书童啊。我刚刚完全没有察觉出来。”女忍者从一边桌上拿没有开封过的薯片的动作一顿，不由得暗自警惕，“居然把‘书童’养成这个样子，是时代变了养发也发生改变吗？还真是与时俱进。不过这种二次元宅女肯定会跟老板的另一个客户很谈得来吧。”

    “说不准，可能他们都喜欢朝比奈实玖瑠。我们不一样给人当丫鬟？据说每一个彭家的直系子弟身边都会安排一个从小培养长大精挑细选出来的‘保险栓’，这也是我废了好大劲才查到的一点蛛丝马迹。虽然他们彭家的宗旨是放任后辈自由生长，但总会潜移默化的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小辈身边为他们舍身忘死。”

    “类似‘死侍’和‘暗卫’的人吗？”

    “差不多，不过他们内部可能是叫‘家臣’什么的，每一个彭家家主能长成挑大梁带领家族前进的路上都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酷，所以每一个直系子弟都是按照家主培养的么？”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能在中国这片地方传承数千年的家族总之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能统领的。”

    “嚯，那等下的戏怎么唱？”

    “按照计划就行，而且老板刚刚给我们留了个建议。”

    “什么建议？”

    “读过三十六计吗？”

    “？这是要我们用计策？比如如果‘小陛下’没有醒过来什么的我们去牵制那个‘书童’然后，强行给她制造一个足够唤醒血统的环境？”

    “不，老板的流程安排肯定万无一失，老板是说，等我们事情办完就用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

    －

    “拍卖会？颖宝是想买什么东西吗？上次卡里的钱够不够？不够我让你陈叔给你送张额度更大的卡过去。”

    “不不不，不用了奶奶，我就是和朋友去看看，不买东西。”

    “想买也没关系，妹坨就是要多花钱养的漂漂亮亮的，娭毑这辈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只生了你老爸一个男娃，没机会给女儿花钱，这钱就当是你从未见过的姑姑给你的，”奶奶说，“女孩儿就是要富养，多见见世面，出手大方一点，这样以后就不会被没有钱的男人欺骗。朋友如果有想拍的东西没带够钱你也可以帮忙拍下来送给她，或许用金钱交不到什么真心的朋友，但如果真的懂你的朋友不会因为金钱才跟你做朋友的……哎呀，人老了有时候就是喜欢多嘴，别嫌娭毑烦人，正好结束了让你陈叔接你回家。”

    “好的，谢谢娭毑……”陈双颖认真的点头，“那我先挂啦。”

    电话挂断，她将小巧的手机还给去询问情况回来的楼嫣然。

    “我刚刚找人问了，要参加待会拍卖会的人在进展之前都会挑选金色的面具，”楼嫣然单手插兜作了个帅气的姿势，另一只手指了指脸上的面具，“看来我们也算是阴差阳错拿到了入会凭证了，双颖你运气真的很好啊，就是不知道拍卖会上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画作拍卖，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在场见证又一个‘睡莲’的高价诞生？”

    “那嫣然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除非有宫崎骏老师的手稿或者其他漫画家的初版稿我还会买来收藏一下，其他的画对我的意义不是很大啦。而且家里我爸也不懂这些，你让他给你讲讲世界名酒他才能讲的头头是道，从原材料产地到加工厂给你讲起发酵程序什么的，这要是酒品会他肯定大手一挥就全部买了放到他那个专门放酒的庄园里。”

    陈双颖默默点头，那看来今晚她们两个很大可能就是去走个过场了，她从小就对物欲并不是很高，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什么想要的在她还没说出口前老爹就已经买回来说奖励她又过了开心的一天的奖励送到她面前的原因，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水平，对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如果没有必要不会去碰。虽然在奶奶家被用精致的衣食住行养了一年多，但前十七年的习惯没有那么快能转过弯来。

    不过在一年内也足够让她耳濡目染一些东西了，虽然英语语法至今还是一个她在攻克的难题，但她也认识了不少外国的高奢品牌。

    刚回国入学被同学们问住在哪里，她随口说出的姑苏区彭家宅时，从同学们惊讶和有些羡慕的目光里她也才意识到了奶奶家的宅院园林好像不是一般的普通，回家询问了管家后才知道这座宅院在七百年前还是座郡王府，因为那个郡王为了追求自由脱离皇室才将这座私宅卖给了当时还是一代巨富的彭家远走高飞。这座虽然是彭家私家住宅的园子，但在1991年就被列入了国家的文化遗产，如今已经是和苏州的寒山寺以及拙政园，周庄，狮子林，张氏旧宅等其名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她的身存之道让她能快速的融入一个环境，又或许是不想给家人丢面，在学习之余也会偷偷的跟着家里做衣服的绣娘兰姨辨识各种布料和珠宝，还学习了各种辨识人身份穿着的小技巧。

    今晚参与画展的客人到现在为止陈双颖也都没有见到一个穿着廉价服饰的人，这只能意味着画展和接下来的拍卖会只对中上流社会的人士开放，而楼嫣然可以拿到门票也足够证明她家中略有薄产了，因为没有人会让自己商业合作的伙伴，或者是朋友的女儿像个小白兔一样出现在她可能会一头雾水和尴尬的展会里。

    也许是先前的胸闷和头昏让陈双颖心里莫名响起了雷达，她有些警惕，但她总感觉这座宅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这也是她选择留下来看看拍卖会的原因。

    拍卖会设在宅院第四进的欧式建筑的小楼二楼，彩窗玻璃外可以欣赏到两颗年龄已经上了两百岁的广玉兰和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也不知道主办方和策展人是这么让荷花在这个季节还开放的，湖泊中还有数百盏莲花花灯排列其中，与粉色的花瓣和墨绿色的荷叶交相辉映，静谧又富有神秘色彩。

    整栋建筑的装潢金碧辉煌，从壁炉，玻璃刻花到克林斯铁柱都能看出十八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

    “大手笔啊，难道今晚还能有一副《睡莲》？”楼嫣然和陈双颖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坐到窗边，自然欣赏到了窗外湖面的景致，穿着白色西装的女孩虽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但这种阵仗确实少见，不由得惊叹，“不过莫奈一生画过181幅睡莲，大多数都在私人藏家手里，也说不定就有人破产清算然后把画作拿出来拍卖的。”

    “……嫣然你好像对很多画家都很熟悉啊。”

    “啊，因为我的美术老师是一个超爱莫奈的画的人啦，不过这些东西其实我也没怎么记过，她告诉我只要把梵高，达芬奇，莫奈，毕加索，还有几个传奇画家记住在大部分场景都可以去装逼了，因为那些资本家总会让自己看起来多点艺术内涵掩盖表面的铜臭味，而能随口谈论这些顶部画家也是他们自认的内涵必修课之一啊。”楼嫣然面对朋友丝毫不藏私，轻描淡写的剥下了一些资本家给自己蒙上的华丽外袍，“知道他们为什么投资画作和画家吗？金钱和权势只会让他们在历史书上看起来像是资本暴君，但是能投资一个被他们挑选拱卫起来的知名画家却可以在历史书上留下某个流派的美名，当后世记载的时候人们都会记得他们慧眼识珠，是他们资助了还在籍籍无名时的画家，所以他们可以在历史上留下点更好的身后名。”

    “唔，所以大部分历史还是由资本家书写的。”

    “是胜利者，不过这个‘胜利’指很多方面，”楼嫣然耸了耸肩，单手托腮笑着看向她，“如果我以后变成了知名动画家我也会告诉大家这是我的好朋友陈双颖，她和我度过了学生时期的一段美好时光什么之类的，要不要考虑投资我？”

    “当然可以，”陈双颖从自己的小包里翻找拿出一张紫红色的五角钱压到两人中间的放茶水的小圆桌上，“不用找了，请未来的天才动画家吃根橙子味的棒棒糖。”

    “呜呜，顾北颖，你好狠。”

    陈双颖微笑看她耍宝，这家伙家里也支持她追求自己的梦想，如果要投资肯定也轮不上她，现在也只是耍耍嘴皮子，不过如果真的缺投资她当然会投资自己朋友的。

    就在两人交谈期间，周围的三排空坐上也陆续坐上了戴着金色面具的客人，侍应生们端着酒水饮料询问每一桌的客人然后为他们提供所需，还有客人想要现场喝一瓶82年的拉菲，侍应生也取了一瓶来。

    当一个身穿黑色牡丹绣纹旗袍的女人走上搭建的拍卖台上和工作人员现场调试完打开投影仪的时候，不少相熟的宾客都停下了交谈看向拍卖台。

    ——拍卖会开始了。

    陈双颖是一次参加画作的拍卖会，又或者说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这种形式的活动也可以，因此她并不清楚拍卖会的具体流程。反而是她身边坐着的楼嫣然环顾了四周发现大家都没有拿出拍卖产品流程图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主办方举行拍卖会都会提前给前来参与的宾客派发产品图让宾客知道拍卖会上会有什么东西，在这方面可以让宾客对要拍卖的东西有更清楚的认知。

    显然，此次拍卖会与她从前参加的并不一样，反而是个商品匿名拍卖会。

    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中的明确规定，必须在拍卖日7日前在媒介上刊登拍卖公告，告知邀约宾客，拍卖公告必须载明：

    ——拍卖的委托人，拍卖的性质。

    拍卖的物品名称、种量、数量、品质。

    拍卖标物的展示时间、地点。

    拍卖咨询的时间、地点。

    拍卖的时间、地点。

    联系人以及联系方式。

    竞买人的资格和条件及拍卖保证金的金额以及交付方式。

    其他应告知竞买人的事项。

    这是所有在国内拍卖需要参考的法律，以给买家卖家以及主办方三方提供法律保护。

    而法律明显不对某种特定的人群起作用，有很多私人拍卖会就行走在灰色地带钻空子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以私人名义发起拍卖，这种借鉴了国外小圈子的拍卖模式，不会提前将要拍卖的商品展示，而是让宾客自己对自己想买的东西负责，他们只提供售卖平台。

    当楼嫣然注意到大厅大门两侧双手背在身后，带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也包裹不住健硕肌rou的四个保安时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搞什么……”楼嫣然原本有些懒散的坐姿微微坐直了，看向一边神采奕奕盯着投影仪准备欣赏拍品的陈双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了诺基亚，盲打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晚上好，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参加今夜的‘怀梦’拍卖会，我是今晚的拍卖师，也是大家的老朋友朱龄，希望我的服务能让诸位在今晚拍得自己心怡的物品。”站在拍卖台上背脊笔直的女人拾起了台上木质拍卖槌，面带微笑道，“当您举牌报价后二十秒内没有继续加价的人我会敲槌确认成交，我们将视您完全知晓，认同，并遵守拍卖规则，购买商品后续一切后果由自己负责。本场没有电话叫价，只设内场竞投。”

    楼嫣然抓住了陈双颖的手臂。

    “怎么了？”陈双颖偏头小声问。

    “……这个拍卖会不对劲。”楼嫣然几乎是有些咬着牙从嘴里挤出来的声音说，“双颖等下我们找机会溜，不能留下来。”

    陈双颖注意到了自己朋友严肃到凌厉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宅女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也不由得绷紧了背警惕的看向四周：“有危险？”

    “不一定，但我感觉我们现在像是入了狼窝的羊……”楼嫣然脸色不太好看的攥紧了她的衣袖，突然想起什么，“双颖你刚刚不舒服除了感觉闷还有感觉到什么吗？”

    “有点头昏，”陈双颖说，“在那条走廊里，而且我总感觉这座宅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所以我才决定来拍卖会看看的。”

    楼嫣然抿唇又迅速拿出手机点开了信息拦，一行[发送失败]显示在最上面的信息条上，瞬间拧紧了眉头，先前在宅院内隐约察觉的偷窥感和一直感觉不对劲的念头全都变成点线串联起来。

    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她没再试图传递消息出去，而是淡淡的看向前方的拍卖台。

    而此时，第一件拍品终于出现在了投影仪上。

    “接下来为大家介绍我们今晚的第一件拍品，”朱龄侧了侧身抬起右手，“北宋宣德官窑开片天青瓷樽，来自英国卖家的藏品，经过鉴定确认是汝窑产出，屑玛瑙为釉，如哥而深，微带黄，有似卵白，真所谓淡青色也。汁水莹厚如堆脂，底有芝麻花细小挣钉，土脉质制较官窑尤滋润。我的底价是两千万人名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三百万，竞拍开始——”

    “三号买家，两千三百万。”

    “十五号买家，三千万，确定三千万是吗？好的，三千万。”

    “五号买家，四千万。”

    “十九号买家，四千六百万。”

    陈双颖看向屏幕上那座有着三视图的天青色瓷樽和周围举牌的宾客有些疑惑的低声问：“这种拍卖会不止是拍卖画作吗？怎么还有瓷器？”

    “可能画展只是个幌子。”楼嫣然说，“看来真正的重头戏是这场拍卖会。双颖，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记得一定要站在我身边知道吗。”

    “……”陈双颖看向她的小身板，不免有些失笑，“我难到还要你一个手不能提的家伙保护不成？安心，我小时候好歹也是跟我爸练了好几年体术的，如果真有什么情况我肯定保护你。”

    楼嫣然也笑，只是笑的有些不走心。

    “六千七百万——还有加价的么？”台上的女人环顾一圈，伸出右手手掌倒计时，五根手指依次折起，最后握拳，左手敲槌，清脆的敲击声响起，“恭喜五号买家。”

    “下一件拍品是来自美国的藏家收藏的一幅九世纪时期的人皮书——”

    “人皮书？”陈双颖被这有些邪典的开头介绍惊了一下，先不说人皮画这种东西她也只在漫画和小说这种文学作品里见过，而且从来都是象征着不祥，说起来这种东西是真的可以在国内拍卖的吗？从瓷器到这个跨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经过鉴定该人皮书每一页的DNA结构都不一样，意味着他们是从不同的人身上拨下来的，”朱龄笑着说，“而人皮书内用古罗马文字记载了是《圣经》中十二福音的马可福音，具有超高的收藏价值，它的上一份拍买词是写于1887年的德国，说其中或许埋藏着长生的秘密。但不得不提的是，这本人皮书的每一任主人都死于皮肤癌，原藏主在拍下之后从没有直接触碰过这本书，但依旧染上了皮肤病，因此委托我们转手拍品。我的底价是五千万人民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两百万，请——”

    陈双颖一句“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女拍卖师就已经开始报价了。

    “六号买家，出价七千万。”

    陈双颖和楼嫣然坐在七号和八号，因此女拍卖师报价的时候陈双颖就下意识看向了坐在她隔壁的六号买家。

    是一位有着白金色头发的外国女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裙，黑色丝绒长手套，戴着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涂着明艳的口红的嘴唇和一双浅蓝色的眼睛足以让人感觉到旁边坐着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人。

    女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冲她勾了勾嘴角。

    “九号买家，七千四百万。”

    在陈双颖身边的外国女人再度抬手举牌。

    “六号买家，八千万。”

    这幅人皮书最终被陈双颖身边的外国女人以八千三百万的人名币拍下。

    拍卖场地内的氛围并没有被点燃，也没有出现电视剧里拍卖师激昂的高谈和宾客之间的恶性竞争，每个人都抱有自己的目标而来，即使看上了相同的目标如果没有充足的资金也会直接放弃竞拍结个善缘。

    接下来拍卖的每一件拍品都有点颠覆陈双颖十八年的认知。

    “炼金武器·伊势千子村正，来自意大利收藏家，刃长73.32厘米……”

    “《漏日余晖》，来自中国收藏家，这幅画是日本画家喜多川歌麿先生用一只拥有龙类血统的老鹰的血绘制而成所作……”

    前菜的十五件拍品全部拍卖完毕，紧闭了许久的拍卖厅大门终于被打开，两个侍应生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巨大画框走了进来，这也是唯一一件出现在拍卖会场的实物。

    所有宾客都坐直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压轴拍品，而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

    朱岭从拍卖台上走了下来，走到这幅画前：“以下这幅画便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

    她轻轻拍手两声，整个拍卖厅内的灯光骤然消失。

    然而陈双颖却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盏盏黄金色的小夜灯……她几乎有些毛骨悚然的看向周围，不，并不是小夜灯！而是一双双亮着黄色幽光的黄金瞳！

    “楼嫣然……你……！”

    坐在她身边的白西装女孩眼里也亮起了非人般的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