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先试试这几套吧。”安德森拿了衣服过来。

    维安从中拿了一套放在陆雨彤身上比对，懒散的神色散去，换上罕见的认真，扭头对安德森说道：“定下明天的妆容。”

    安德森点点头，去洗手做准备。

    陆雨彤看着他们眼神交流，感觉跟不上他们的脑电波，茫然地问道：“明天有事吗？”

    “嗯哼，明天你要参加关于段陆一事的记者发布会，什么话也别说，一切交给我，表情记得可怜一些。”

    维安：“给你接了几个活，借着这事的热度客串几个小角色，还有……”他径直指向角落的体重秤。

    “上称。”

    陆雨彤呼吸瞬间骤停，肩膀往后缩了缩：“可不可以下次……”

    维安不容拒绝地再次重复：“上称。”

    对上维安面无表情的面孔，明白没有驳回的余地，陆雨彤咽了咽口水，像是即将上刑场的犯人，脚步艰难地上前挪动，若把乌龟放在她脚边，只怕都分不出个高低来。

    维安似笑非笑地望着跟龟爬似的女人，笑语盈盈的语气里掺着一丝威胁：“我不介意亲自抱你上去。”

    陆雨彤这下不敢耽搁了，连忙站上去，显示屏随之闪动，她心里估摸着自己的体重，越想越心惊，她这人有个坏习惯，难过不开心时就喜欢暴饮暴食，再加上她之前的经纪人根本不管她，更是毫无顾忌的使劲吃。

    她不敢睁眼，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悄咪咪地挑开了个缝。

    55公斤。

    还好，至少没到60。

    心里的那块石头刚落下，耳边便传来一声嗤笑，语气意味不明：“猪吗？”

    陆雨彤脸嘭的一下涨红，抿起嘴不说话。

    维安：“明天开始，按照我给的食谱搭配一日三餐，自己去找健身教练，每天都得给我这么来，我会让顾锦帆监督你，别想给我偷懒。”

    维安说完这句话，立刻就看到陆雨彤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紧巴巴的，望向他的眼神怨念极深，他伸手弹了弹她的眉心：“瞪什么瞪，你知道跟你同身高的女明星体重都在什么范围吗？”

    安德森洗完手回来，手里推了个小推车，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额前的碎发都推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深邃碧绿的眼眸少了碎发的遮挡竟有一些精明的气息。

    他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下意识去看维安。

    维安摆摆手，也是有点气在身上：“说她猪她生气了，55公斤不是猪是什么？”

    安德森懂了，揉了揉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女孩头发，顺带踩了一脚维安：“55公斤不重啊，正常女生的体重。”维安一听这话立刻不爽了，刚想要怼人，就被安德森轻飘飘的目光压了下去。

    安德森又道：“不过上镜会显胖，彤彤也不想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拍得丑丑的吧。”

    陆雨彤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减肥的。”

    把人哄好了，安德森面带轻笑地捏捏她柔软的脸颊。

    维安在一旁冷哼，泼了盆冷水：“你不怕她是顾锦帆的人了？”

    安德森姣好的笑容僵住了一刹那：“我……”

    “呵。”

    ……

    办公室内，男人坐在桌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打，窗外的霓虹灯透进来，在地面上分割出一道绚烂的琉璃线。

    周特助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顾总，段陆在楼下等您。”

    顾锦帆抬眸，冷峻的神色看不出情绪：“事情处理好了吗？”

    “都通知下去了，这次的事是我们顾氏在背后，无人敢作对。”

    “嗯，把人赶出去。”顾锦帆望向窗外，暮色染上天际，只能看到一点星光，“她呢？”

    周特助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陆小姐现在已经回家了。”

    顾锦帆拧了拧酸涩的眉心：“这下她能安心了。”

    *

    各种嘈杂的人声充斥在室内，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挤，无一都想抢到最新爆料。

    冰冷的白炽灯打在段陆苍白阴郁的脸上，无数个麦克风，摄像头对着他。

    “段陆先生请问您对陆小姐有什么表示吗？”

    “段先生，你之前有对其他女生这么做吗？”

    “……”

    段陆曾经演过贩毒片里的毒贩，被抓进监狱时就像这样，刺眼的闪光灯刺激着他的眼眸，眼睛发酸，他却没眨一下，空洞的眼神透过人群的间隙紧紧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我对陆雨彤小姐深感抱歉，因为行为不端做出危害她的事，浪费了公共资源，也愧对那些相信我热爱我的粉丝。”

    陆雨彤看着段陆对着她对着镜头深深鞠躬，神态、动作一一到位，看上去像是真的知道错了，可在他垂下头的那瞬，一道阴冷怀恨的视线直直向她投来。

    知道错了吗？并不，只是后悔把她送到林苏那，让她有了靠山。

    更是后悔没在当初直接将她踩进泥里，让她陷入舆论，永不得翻身。

    这时，一个麦克风递到陆雨彤唇边，是一个女记者。

    “陆小姐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维安刚想要按照原计划替她挡住采访，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他的腕骨上，他疑惑地看向她。

    陆雨彤苍白的唇瓣抖了抖，看向段陆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兢惧，薄得跟纸一样的肩膀忍不住细细颤抖，娇嫩的嗓子里溢出几道呜咽，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目光聚集在这位可怜的受害者，谁都知道这位受害者之前经历了多么恐怖的网络暴力。

    往日对着别家明星尖锐直白的话语在这都放柔和了，生怕触及她的伤心处。

    陆雨彤握着麦克风，缓了一会，良久：“我不接受段陆的道歉，就在前几天，我因为他遭受了一场相当恐怖的侮辱，那人拽着我的头发，把……把酒泼到我的头上，还想……”说到这，她已然说不下去了，眼眶蓄满了泪，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心疼。

    那位女记者满眼心疼地听着陆雨彤的遭遇，坚定道：“陆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段陆这个伪君子逍遥法外。”

    陆雨彤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娇弱又美丽，像月光下的昙花：“谢谢你。”

    之后，这位女记者收到了一条录音带，里面包含了所有段陆侵犯女性的证据，她写完了这份报道，随后亲自交给派出所。

    而段陆，在别墅里收拾行李想要出国避难，却被警察当场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