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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残魂早已投胎下凡了吗?他放在心底恋慕、深深向往的那人,怎麽还能在?「大哥,宫里人都好吗?天帝,真的没有为难大家?」「没有,大家都好,父王他如今……」敖子玥一时口快,刚要把北海龙王继任玉帝的事脱口而出,脑中顿时响起父亲的嘱咐,忙把话头一转:「子珩,你好不好?」「现在还好,往後不知道。」子珩自嘲一笑。此时,狱卒恰好开了大牢牢门,敖子玥急忙弯腰,把自己太过高大的身子硬挤进小小窄门,挪到子珩身边,遮住狱卒的视线,把手里的东西扣进子珩掌心。子珩诧异,低问:「大哥,这是?」「子珩,大哥没有什麽时间,尽快告诉你,天帝放你下凡一世,受难一轮,只要能取回定海神针,便仍同样回来当你的十二龙子!如今,大哥给你的是一只锁针环,要靠你自己找回另一只。」「定海神针不是已失踪多年?」子珩轻轻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那股怪异而浑厚、曾在他襁褓前低语的浩盛魔气,再次浮现心头。「方才,大哥亲眼见它再度现世!它现在已经入邪,被封印在凡人的眼中,只要你找到那个眼色带红、修了邪道的阴身,就是了!」敖子玥一边低语,一边释出仙力,将锁针环化成一股浅黄氤氲,逐渐漫入子珩身上。「这环上有龙气,和你的仙力互融,附在你身上便能带入凡胎;但你投胎凡身之後便没有了仙气,它只会是一个胎记模样,你记着,若没有强大的仙力支撑,想要唤出锁针环和此刻的记忆,只能靠重伤临死前的一搏,所以,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子珩望着那些还未完全渗透的淡淡黄雾,一时茫然难决:「做回十二龙子?」到那时候,即使得以重回仙界,不仅傲战不在了,天官肯定也不知流落何方,老病而死……他真的还能心无愧疚回到上界,好端端当他的逍遥龙子吗?彷佛知道他心里的犹豫不决,敖子玥皱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子珩!你在人间犯下的那个过错,已害得人界大运骤变,如今去弥补过去,理所应然!」「人间大运?与我何干?」子珩疑惑不解。「子珩!那个形似傲战的凡人,手拥白虎之牙,号令定海神针一夜杀净数百人,连当朝皇帝都没有放过!仙界对他发出缉杀令,那是早晚的事,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天官?!」子珩倒抽一口凉气:「不!大哥!那人心地纯善,才练了几日武,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不可能的!」「可不可能,你自己下了凡间,肯定看得比我清楚!」见子珩依旧执迷不悟,敖子玥勃然大怒,放下了子珩的手便离开,再次躬身钻出窄门後,他重重叹了口气,回头望了犹自发愣的子珩一眼。「有时候,我真弄不清楚你为了什麽而执着到了这个地步?一屋子爱你怜你的人都在龙宫等你,莫非就比不上那个只与你相处了短短数月的人?」牢里默然的人抬起头来,话还没有说出口,泪却早一步落了。敖子玥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狱门缓缓阖上,天牢再度回归黑暗。「子珩,别让父王盼不到你归来!」***当狱门再一次透光,子珩的双眼已无法迎视大牢外的明亮,更不想看见大牢外的那人。玦觞脚步轻轻,无声沉静,一挥手,兵卒便过来拉出了毫不反抗的虚弱龙子。子珩睁开双眼,勉强看了看四周,除了玦觞,没有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一行沉默行进的列伍,无人来送。这些风光,会不会是最後一次掠过眼前?雷神常驻的北天门、玉帝专用的弘澐殿、群仙并聚的众议堂、远处那片和弘澐殿後院连接的满目青绿,是西王母的桃林──他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了。诛神塔不在这个方向,往此处走,只能通往焚仙台。诛神,让神立即转世,形却不灭,永远在天上摆着首身分离的耻辱躯壳,直到赎完了所有罪愆,再次回归仙班,才能收回自己示众许久的躯壳,拿回躯壳里被存放下来的仙气灵力。焚仙,则是烧净了罪者仙体,得以保留一点名声,无牵无挂、纯净转世,但等到归列仙班时,果然也是一切重来,过去的仙力早已燃烧殆尽,聚到了西王母的果园,化为一缕催熟桃实的烟岚。诸神塔替罪仙留灵,焚仙台替罪仙留名,但无论是去了哪一处,都像是一种仙人们在永恒生命中偶然脱轨的游戏,总之,过往的每一个罪仙,必定都还要回到天上,继续过着这种安逸悠乐、慵懒静美的生活。唯有清心幽,在那里灭去的仙魂,从没有再回来的。去了哪里?六道轮回,无以追踪;堕入下界受业障之苦,後不後悔?放眼寂寂,无人可答。「这里是个好寂寞的地方啊……」忽然,子珩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心声脱口而出,明知此处已无知音。子珩无意识的低语被玦觞听见了,他只是轻声一笑,端整的冕旒微晃。「你和傲战真是很像,你们都是这样单纯。」子珩没有回答。直到被缚到了焚仙台,受东君所驱策的炽火燃炙,子珩依旧一声不吭。炽火焚烧他的龙灵身,看起来便如水雾蒸腾一般缓缓淡去,好似也没有想像中痛楚,比起傲战当初要他忍下来的磨练,这一点业火,不苦。但,玦觞拿在掌中一闪的物事,却让他睁大了原本淡然的双眼,火光第一次烧进了他的眸子。那只羊脂白玉簪!想要吗?现在没法给你,不过我让它也跟着下凡……只要你谪凡後还记得它,必定寻得到。玦觞蓄意传来的心音清晰温柔,如寒滑的绸缎溜过指尖,一点也不沾身,却在肌肤上留下令人难以忽视的触感。子珩眼中闪着眷恋的水光,心忽然狠狠揪起,痛了。玦觞,你不要骗我!他的声音已被烈火烧毁了,只能在脑中反覆着自己想说的话,只盼玦觞依然能听见。映在他眼中的,是玦觞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疏漠,有些哀凉。不会的。只是,和你玩个游戏。突然,他脑中骤然忆起百年前在襁褓中听到的那句话!那个窃了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