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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都赶不上的钰哥哥,每一步,原来都走得比自己快了一点。不仅是喜欢上自己的速度,比自己喜欢上他还快了那麽一点;甚至,连离开自己时的步伐,也比她还要快了那麽一点点。所以,他便注定成了她心rou里一枚永远去不掉的倒钩,她往後总会在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在心头暗处扯出一丝鲜血淋漓。「钰哥哥!不要走!你去哪里?为什麽不告诉……我?」她蓦地向自己的背後放声一喊,向前奔扑,泪水哗啦啦掉落,模糊了视线,她忙提袖擦了擦双眼,想将南宫钰太年轻而又太蒙胧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一点。然而,郑思霏擦亮以後的双眼,只能看见阶上一片寂寂。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看见自己的手指颤抖而不由自主地抚过匕首尖刃,生生被划出一道血痕来;而光亮如镜的锐刃面上,反射出她不再浅黄,而是肌肤胜雪的容貌……不。这不是梦。她仓惶在自己的胸口上搜寻,隐隐作痛的部位,原来不是心口,而是她原本带了胎记的地方,那里,现在有一个隐约突起的伤痕。她想起来了。翻江倒海的记忆一涌而上,邵峰的王岫的王云生的,到最後,都只化成他的一声绝望啜泣。思霏!你要醒来,要替我挽发的──心里霎时被痛苦和甜蜜一同涨满了。她将指尖的伤口按在唇上一吮,血腥气触动了她许久不曾进食的胃,搅动得让她确定自己果真还活着。她苍白着一张脸,恍然轻笑。「云生……我记得的。倘若你真晓得要去哪里寻我……倘若又……来得及……我就会实现那些对你的承诺,真的。」***女尼藏愿虽走下佛堂台阶之後,开始替因丧子而猝然病重的南宫夫人每日例行诵经,很快便忘了早上遇到的那名怪异而貌美的女子,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听见门外下人窸窸窣窣的惶惶议论声。「涌浪……涌浪不见了……」「那头老哑马从不让人碰一碰的!怎麽会……难道是郑姑娘的灵来把牠带去作伴……」「呸呸呸!嘘!爱嚼舌根便滚远些!不要在夫人房外胡说八道!」那些声音受到从夫人房里露出一张脸的大丫头叱责,便快速低了下来,不敢再说。藏愿蹙眉,心里感到有点悸动,她疾步走向本关着涌浪的马厩,果如那些下人所说,马厩空了!藏愿呼吸急促,匆匆走向马厩旁的小屋子,这屋子一向关着,也没有人会靠近这座早已废弃的小房,她却在半年前刚知道南宫钰的死讯和郑思霏失踪的消息时,在小屋里她和郑思霏儿时游戏的秘密处所,放了一套成年女子的衣裙,并几件她当时身边最值钱的饰物簪子,权作对郑思霏的奠祭。反正,剃度之後,她便再也不需要这些琐物。此刻,藏愿比平时略显焦急地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挂在墙上那把郑思霏的七弦木头还在,但,涌浪的马鞍不见了!她匆匆去翻开小榻上铺平的褥子,她放在小榻底下的女子衣裙,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套……男子的粗布衣裳……这一切,都像儿时,郑思霏假扮南宫钰归来後所做的事。藏愿握紧那套彷佛还带人身余温的衣裳,猛然倒退了几步。「思霏!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你想来告诉我,你要自己去飞了,是吗──」她盯着那套从男子衣裳上飘落下来的纸片,纸片之上,用黄泥拌水,简陋画了歪七扭八的图样。勉强还认得出,那是只怯怯绽翅的鸟儿,正向着遥遥的远方,看似跌跌撞撞,却很坚持的硬是要往前飞。尾声(3)郑思霏孤身白马,迳直向庐山北行。南方已是春花将落的暮春时节,一路朝北,应该要更加感到大地复苏的气息才是,然而,一路愈向北去,意料之外的失序和人慌民乱,都让郑思霏不知所措。「怎麽会是……这般景象?」本拟钻过这个密林道後,应当会出现她所熟悉的那个山脚杏花镇,不料,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片破败缺残,墟土残垣,隐约钻入鼻腔之中的烟硝气息,那是……将死屍堆叠起来坑烧的气味……如果真的是焚烧死屍的烟,那麽,一定会有乌群聚集──她迟疑抬头去看树林,果然见到靠腐rou维生的乌鸦密密麻麻停在林梢枝头!她迷惑不安之极,不禁慌了手脚:「圣君在位,明后相辅,大宋盛世何来如此灾殃……水患?不,季节不对……还是……疫疾?」有个大娘牵着自己的儿子亦在逃难之列,听见了郑思霏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见她一身好衣裳、又是个相貌极好的韶龄姑娘,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相劝:「姑娘是外地来的?怎会不知几个月前帝后一前一後接连大崩?屍骨才刚送进皇陵,就有个王爷起兵造反了──叛军一时打不进京师,转过来打到咱们这里……勤王师和叛军前几日才初初在江陵府一场大战,死伤无算,听说就要打到庐山边上来了……北边的蛮子也是蠢蠢欲动……所有人都急着要逃,姑娘也快走吧!北边,是不能去了!」「叛军要打到庐山上去?!」「不是!我听人说,叛军根本就在卢山上有块根据地,与里头的人勾结好了一起造反……!打来打去,这天下还不是姓赵吗?就不知那些人究竟争什麽……只苦了我家当家,给人拉去充军,也不知回不回得来……」大娘咬牙痛骂,眼里含着两泡泪,扯着儿子的手,在漫天烟尘里钻入人群,踉跄的步伐渐渐行得远了。郑思霏脑中却是轰然骤响。叛军会向庐山上去吗?若真如此,醉华阴怎能不受影响?醉华阴内一群女子的武艺再精妙,怎敌得过铁骑大军烽火扫荡?「驾!」她疯狂扯起马缰,认准了朝北官道,飞奔而去。没有时间休息了!她要赶快上山去看看如今的醉华阴是否仍旧安然无恙!涌浪虽然早是垂垂老矣,但牠能感觉郑思霏的心绪激动,於是,涌浪无声昂首一嘶,撒开四蹄,势如拚命地迳向前奔去。一路上,原本繁荣的热络街景已不复存,路上匆匆行走的人,全是携家带子、满面仓惶地向南逃;好像春色就这样硬生生被截断,留在江陵府以南,再也跨不到天子脚下似的。***让郑思霏更加意外的是,庐山脚下,根本没有那大娘所叙述的战乱之景,她一路狐疑地寻到了醉华阴布置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