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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生已在水底下大大不安分了起来,郑思霏有些醉意,脸上只是更红,娇软无力地任他上下其手──「云生……」「等一下!小少爷!小少爷!不可以!不可以进去──!」「爹和娘不是在泡温泉?我前两天才和他们一起泡过,为什麽不可以进去?」「小少爷!老爷交代过谁都不能靠近!少爷要是再靠过来,小的只好无礼了……咦!小少爷当心……唉呀!」王云生听见,自己安置在温泉口看门的高手护院,竟然被一个年仅七岁的小毛孩揍出了哀嚎声。「哇哈哈哈,好厉害呀!那个带着白老虎的师父教的招式真的好厉害呀!爹──你快出来看清儿!清儿第一次打到王七的脸──」随着王怀清答答答飞扑而来的稚幼脚步声,王云生再次听见自己美梦破碎的声音。郑思霏半个身子埋在温泉之下,发如黑瀑,美艳不可方物,然而,她的眼神却不复醺醉,而是再清醒不过的清醒。她捉住了王云生的手臂,眸子都瞪大了:「云……云生!带着白老虎的师父!是不是……降神师父?」「我去看……我去看。你别出来,就在此等我。」他沉痛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湿透的外衣解下,替郑思霏裹住全裸的娇躯,然後,悲催地跳出了温暖泉眼。天不怕地不怕的王怀清眼前,就这样站着高大俊飒,却浑身不断滴水的狼狈爹亲。「爹!清儿虽然没遇到神仙,但是遇到爹爹常说的故事里那种武林高手了哟!他骑着一头比清儿还高的白色大老虎来应徵武师,一出手就打倒剑寒,好威风啊!清儿觉得他好好看!一定比王怀玉之前碰上的神仙长得还好看──」看见自己的爹亲整张俊脸都黑了,王怀清一下子想起自己爱慕虚荣的爹向来见不得别人生得比自己好看,於是,他眼睛骨碌一转,马屁拍得倍儿响:「对了!清儿觉得,爹如果也是一个武林高手的话,一定就会长成那个好威风的样子……他把清儿叫到台下去,给我──」王云生直接对王怀清伸出了手,口气很差:「给了你什麽?虎鞭吗?你爹正需要!拿来!」「不是,爹,他是给清儿教了一套拳和一个练气法门!爹你看!他说,我这样一定能打到人……」七岁的王怀清比较耿直,愣了一下,脑子转不过来,轻快地乐着把本来要展示给王云生看的几个招式打完,然而,他才刚受过高人指点,还不熟悉手法转折,一时控制不住力道,恐怕是在温泉边的青苔上踩滑,小身体猛然晃了一下。「哎哟!」「清儿!」王云生急着去把小儿子拉回来,顿时,耳边却同时响起护卫王七诡异的阻止声:「老爷当心!小少爷,有诈──」可是,来不及了。王云生护子心切,才将王怀清抱进怀里,小怀清的巴掌,便啪的一声,细脆脆打在王云生脸上。王七眼见自己护主不力,一咬牙,立刻远远的就别过脸去,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小怀清力气很小,所以并没有把他爹亲的宝贝俊脸打痛或打歪,只是,那脆响异常的大。王云生整个人凝结成了一块假山,山上挂着一只乐乎乎叫嚣着胜利的小猴子。「哇!哇!打到了,真的打得到──哇──师父好厉害!」「我、问、你,」僵直的王云生一恢复神智,便冻着一张脸,从齿间挤出生硬的字句,向身上的泼猴提醒似地发问:「王怀玉……有没有学到这贱招?」「嘿嘿嘿,他觉得那些来应徵的武夫一定没啥了不起,所以偷偷溜去书房看书,没学到!嘿嘿嘿,我要去找王怀玉玩!呜哈!」王怀清显摆给爹看过了,他满意了,更何况现在爹又提醒了他还有一个好玩物,於是,他可得意了,从王云生大山上一窜而下,溜窜着去找哥哥练拳头。郑思霏从泉石後冒出半张哭花了的脸。「云生!那一定是……降神师父……怀清那几手,不就是他当初教你们去打赵仲士的……花招吗……降神师父还活着……」「对,思霏,那个他妈的混帐……一定还活着。你别哭了……要不然,我也好想哭……」王云生对今天的美好幻想,又在娇妻的眼泪里化为泡影。他也不叹气了,直接闷声不吭地钻回水里,抱住郑思霏,让她哭个痛快。然後,王云生的报复很快就获得了成效。王怀清大哭的声音远远传来,响彻王府。「呜哇──王怀玉你是个坏哥哥!为什麽看我要跌倒了,竟然不来扶我──清儿跌得好痛啊──呜啊啊──」「走开啦!没补你一脚就不错了,还要我扶你……不要跟着我啦!」王怀玉不耐烦的声音愈来愈大,王怀清的哭声也愈来愈凶猛了。「呜哇……我要去找爹,找娘……呜哇哇……」然後,在王云生被两兄弟闹个整日不得安宁,又被郑思霏迅速理清了一切的肇因之後……这个心机深、城府凹、睚眦必报的父亲学会了一个铁铮铮的硬道理。那就是,想要坑谁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坑自己的儿子。要不然,他娘就会在替儿子把坑填平之後……转过头一把坑了他。距离小少爷受高人指点後约三个月,王府下人打扫时,惊恐地在家中各处扫出了浑身插满绣针的小木人,一时,镇魇之术传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後来,丫头们知道瞒不久,於是暗地背着老爷,把这些大大小小数十只刺蝟似的小木人先送到向来仁厚的夫人眼前。勇敢的王夫人毫不恐惧地取了一只,拔掉那些针,露出小木人背後应该要写上生辰八字和真实名姓的纸。然後,王夫人对纸上那三个细挺纤长的熟悉字迹凝视半晌,忍不住掩面笑了,命人把那些绣花针全都拔出来检视,原来,每只小人背上都是大小如一的同样三个字。「通通扔了吧,不必查了!是咱们老爷的字迹!难怪前一阵子绣花针一包一包的丢……还以为有内贼呢!大概是老爷在外头被谁惹恼了,不敢向我说,偷偷插小人报复吧……连人家的生辰八字也懒得查……还扎什麽小人?唔,对了,那些针千万别扔,留着还能缝衣裳。」下人捧着一堆木人残骸走出,郑思霏留了一只刻得最精致漂亮的完整木人,蹙着眉又笑了。「真是,都一把年纪了,仍是这样孩子气……不过,这殷天官,究竟是谁呢?改日再问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