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喜欢，与力量相比（一些烬苏的日常2）
叶夕雾闯回厅堂之中，提剑赶走一人面前的血鸦，“你可有看见澹台烬的人影？” 那人摇摇头，叶夕雾只好将他送出厅堂，往里继续深入王府。 “澹台烬！” 叶夕雾一路呼喊着来到中庭。 终于在后花园里的一处草丛边看到了他的身影，她赶紧蹲下去跟着他一起躲在里边，本来空间就窄小，叶夕雾一来更加小了，两人就跟地洞里的小老鼠一般，看着有点好笑。 尤其是叶夕雾，喘了半天的气，她的剑还留一截在外面，发现了才悄悄挪进来，悄声道：“其他人不都是往外跑的吗？怎么就你往里面跑？让我找了半天，看看有没有受伤。” 澹台烬按住她往自己身上扒拉的手，淡道：“没事，那时候大多数人都想外边跑，乌鸦自然也就多，我往里边跑反而要安全得多。” 闻言叶夕雾沉思一瞬，“行吧，你这说的也有点道理。” “反而是你，怎么还回来了？”澹台烬扫视一眼叶夕雾有些狼狈的样子，身上也划破了几道口子。 “说了不允许你死，以为我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叶夕雾累得只想瘫倒，她松了力气靠在澹台烬身上。 被另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靠近，澹台烬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住，又渐渐松弛，耳边听到叶夕雾念叨着。 “下次不要再乱跑，否则下次遇到危险，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及时赶到，万一在那之前你就已经被啃干净了……”说着她自己挥挥手，似是消去之前的话。还是别乌鸦嘴了。 她挨在澹台烬身上，却看不到他眼瞳深处的冷。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踩到了对方的雷区。 “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天上盘旋的乌鸦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难道它们发现了草丛里有人的气息？ 垂眸目视身边人的脑袋，澹台烬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 来吧，叶夕雾，让我看看叶家到底值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保护，就是叶啸也压根没想起来我，为什么就你，这么在意我的生死？ 叶夕雾不由爆了声粗口，来了人间好的不学坏的学了差不多，衢玄子知道了肯定又要规训她。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群乌鸦竟然真的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朝着草丛这边俯冲下来了。就像是锋利的尖刀阵型一举刺下，若是他们还在原地肯定要被戳成个窟窿。 那些乌鸦的红眼睛还有尖锥状的喙令叶夕雾内心涌起一阵寒意，她急忙带着澹台烬移出草丛。只听身后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用回头都知道藏身地已经被毁坏殆尽。 她回头扔出最后一道符咒将近在咫尺的血鸦炸了个稀巴烂，好了存货告罄，叶夕雾暗暗叫苦，仅凭一把剑也无法在鸦群下护得二人周全啊。 重羽，重羽？！怎么这次没有动静了？ 叶夕雾咬牙，澹台烬则冷眼瞧着她沉下来的脸色。 怎么样？这次要如何抉择呢？或许你丢下我就可以成功跑出去了也说出不定呢。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你先走，不用——” 却见叶夕雾眼神一变，不是丢下他逃走，竟是选择转身抱住他向后倒去。澹台烬彻底僵住。 天光一束穿过向下倒落的二人之间，玄色与浅蓝的衣袂交织翻飞，澹台烬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感受到自己被对方紧紧拥在怀里，似乎是怕极了他出事。想起了那句“不会让他性命有碍”。 叶夕雾，这就是你最后的办法？ 将澹台烬压在身下，叶夕雾怕极了痛地闭上眼。爹爹，兆悠伯伯，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就连澹台烬也没护住，救世太难了…… 为了对得起救世的使命，要杀魔胎，就干脆先踏过她的尸体吧！ 澹台烬侧头看她一眼，近在咫尺的血鸦被他抬手驱散，瞬息远去。 咚咚咚，胸膛内的震动忽然大得似是在耳边响起，澹台烬抿了抿唇，仔细倾听这种奇怪的感觉。 半晌后背也没有痛觉传来，叶夕雾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没事了，那些乌鸦呢？她从澹台烬身上翻下来滚了一圈，眼前天空一片清明，方才黑压压的景象竟似是一场幻觉。 先不管那些乌鸦了，重要是—— “我没死，澹台烬你也没死，太好了。”劫后余生，叶夕雾躺在地上展开双臂，只想欢呼。 而澹台烬只是静悄悄地望着叶夕雾，没有任何声音。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没有声音，而是这悄悄滋生的喜悦都流转在一呼一吸之间，如此浩大，足以揭开心底一场众生繁华的序章。 …… 回到叶府，叶夕雾先去治伤了，澹台烬一个人站在廊亭下静静沉思。黑金色光芒流转一圈，他发现了体内妖力正在衰竭。 原来靠吞噬妖物得来的力量最终是会消耗殆尽的，思及此他眼眸一动。若是他也能同萧凛一般懂得如何修行，就不需要仅靠吞噬妖物来维持力量了。就是不知那门派…… “澹台烬。” 清脆的声音从前廊传来，浅粉色的花边裙摆随着眼前人的跑动荡开花瓣似的弧度。 当澹台烬回过神时，叶夕雾已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他跟前。给了个笑脸，她旋身坐在石凳上，捻起桌上碟子里的糕点零食吃吃吃，还知道招呼他过来一起。 澹台烬在她对面坐下，只是慢慢地就着茶水吃点心，比起叶夕雾的吃相不知道要赏心悦目多少倍。但她才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呢，没错，在她眼里，规矩就是繁杂的，她更喜欢随性一些。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欣赏美的能力，她自己不乐意，并不代表不喜欢看别人这么做取悦自己的眼睛啊。 只是她也喜欢捉弄一下对方，打乱他的行动轨迹，就是玩心大起了。 “澹台烬，我有些好奇，不如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叶夕雾拿起一块方形栗子糕，抬起下巴示意，“如果不用手的话，你单单用嘴叼住这块糕点，食用起来也能表现出得体好看的样子吗？” 她掩起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笑得十足恶作剧的模样。 “怎么办，我并不想满足你。”说着怎么办，澹台烬却一副口气平平的样子，懒得理会她的恶趣味。 “哎呀，如果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叶夕雾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跟前晃，嘻嘻笑言，“今天的晚膳我就不再逼你多吃一碗饭了。” 呵呵，也好意思拿这个来当做给他的奖励，澹台烬转过眼，还是没理。 “那再加上明天的午膳？”澹台烬动了一下眼皮，没吱声。 “晚膳？”叶夕雾逐步加码，似是今儿个一定要看到了。 “到后天的午膳？不同意就算了。”她状似可惜地摇摇头。 就这么想看他出糗？澹台烬眸光一闪，松了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我便大发慈悲地同意你的请求。”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呢。”叶夕雾不客气地回怼，将栗子糕伸过去，“来，快点张嘴。” 比起当初吃地上被萧凉用脚碾碎过的糕点，如今还有人把糕点送到嘴边，还真是恍然一梦。 澹台烬看她一眼，张嘴叼住。 由此澹台烬在叶夕雾面前表演了如何不用动手仅靠嘴部肌rou完成优雅吃相的方式。 叶夕雾撑着脸颊，眉眼弯弯。 澹台烬用手帕抹去嘴角的一点残留，望着叶夕雾突然开口，“叶夕雾，为了不让我死你可以舍身相救，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仅仅就是因为你的一时心血来潮？这个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啊，叶夕雾的笑容立时就愣在了嘴角，澹台烬好难忽悠啊，该说不说虽然没有情丝，但是人家有脑子啊，看了一堆书呢。 她的眼神向上看，澹台烬的视线就如火灼一样粘过来，向下看，她还没想好什么理由呢，澹台烬又说话了。 “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别的什么理由来搪塞我啊？要不然我给你点时间，”看着叶夕雾一脸为难，他挑眉，“回去想？” 好家伙，反客为主了，上次还是叶夕雾问住他了呢，现在倒换成了她自己苦思冥想找理由了。 “嗯？”澹台烬歪了歪脑袋。 催促之下，叶夕雾骤然想起了当初在梦境中截住澹台烬匕首那时候瞬间闪过的念头——如果他的人生中有人愿意拽他一把，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他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境地。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 可刚开口便xiele气，再度深吸一口气，就跟被考较功课似的硬着头皮答了，“我，我喜欢你，行了吧？” “喜欢？”澹台烬喃喃，蓦然前所未有谨慎地盯住叶夕雾，“当真？” “嗯。”叶夕雾缓缓点头，心中扶额，好尴尬，遂语速极快地道出她短时间内想好的最佳理由，“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救你一下不是天经地义吗？就像话本上说的那样，一开始相看两厌可后来日久生情也是有的，你说是吧？” 哈哈，神明在上，她应该不算是故意骗澹台烬的吧。 “你救人，是因为喜欢？”澹台烬侧了下脸，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究竟什么是喜欢？” 若说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说来她也没有喜欢过谁，被澹台烬一追问，她匆匆说出口的话倒像是在表白，故而心中才会陡生尴尬。你看“叶夕雾”对萧凛那么死缠烂打，搞得上次她在萧凛面前都直接想遁地了，啊啊。 对喜欢的理解？怎么说她也有情丝，叶夕雾赶鸭子上架似的开口掰着手指表达自己的理解，“喜欢，大概就是不想让他死，想跟他待在一起，看不到他会着急，看到他了会高兴，嗯。” 叶夕雾越说越自信，话落还自顾自点了点头。 这便是喜欢吗？叶夕雾，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能向我履行这个承诺，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是说着好听来哄骗我。 喜欢，与力量比起来，孰好孰坏？ 就像是被深深伤害过的小兽，澹台烬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向外界探出一只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