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孔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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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学校是所很好的学校,三石在这里读小学,读初中,现在还要读高中,因为人员流动性差,连同学都没怎么换过。现在校内却凭空出来件大事,要来新的艺术老师了。 贫穷的学校连主课教师都很少,还要特特为新老师设立一门艺术课,可见其来头之大。三石茶余饭后和留守学生们委顿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侃。 张生说新老师一定是脑满肠肥之流,跟他们校长一样,学校基础设施差的要命,师生吃不饱穿不暖,唯有校长可以开着他们都不认识的车进进出出,手上还戴着大金链子。 王琦补充,他还一定得上头有人。不然我们校长干嘛讨好他。 唯有三石一言不发,在他们征询意见的时候拽了句很文艺的话,穷山恶水哪有艺术的土壤,不如说城里人来咱小地方镀金来了,我听我姐说,不是都流行城市里的繁华看惯了,来咱这种地体验人生嘛,那什么,归隐田园! 哄堂大笑。 大家朝三石挤眉弄眼,王琦还撞了撞他的肩膀,调笑之味溢于言表,磊哥,出息了啊,一口气说这么多文化词,老刘听了都得怀疑你是不是鬼上身。 三石嫌弃的推开他,浓眉挑得高高的,短短的发茬沐浴在阳光里,有螨虫的味道。 从此他们枯燥的课表里多了一门艺术。 艺术,这个词太宽泛了,有女孩子猜新老师擅长美术,男孩子则坚持啤酒肚拿刀划开,流出来的东西只能当润锅的油,跟美术毫不沾边。两派各执一词,总的来说,没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校长的豪车静悄悄的驶进校园,难得没有前呼后拥和“滴滴滴”的按喇叭声,在上课的孩子们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新闻热点,同时伸长脖子想看主人公。 讲台上的老师呼唤不回学生的注意力,好在豪车驶离视野,大家的好奇心也就散了。 三石昨晚吃剩饭吃坏了肚子,在一楼厕所消磨了半天,磨磨唧唧的推开唯一一扇厕所门,正好对上新老师的目光。 很难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 三石在这生活了十八年,见过的风景也就那么几遭。路边的狗尾巴草,地里疯长的野花,稍微超出点认知的可能就是他亲姐从城里带来的各类零食,上面写着三石看不懂的字。这几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视野,从没想过有天他推开门,会看到另一个世界。 来人穿得很素,绿色的衬衣白色的裤,胸前堆着层层叠叠布料,身板笔直,站在肥头大耳的校长身边,想不出形容的好看。 他直勾勾盯了人家半晌,校长先发难了。 他极力绷紧脸上松垮的皮rou,从缝隙里逼视三石,嘴巴动起来像蠕动的蛆虫。 三石,你又逃课!见到老师也不打招呼,学校是这么教你的吗! 后面几句话含在嘴里,滚过几遭,含混不清处,三石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没爹没娘的玩意,现在连jiejie也不要他了,教不出学费就趁早滚蛋,诸如此类。 他听得耳朵要长茧,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倒是新老师好看的眉毛纠结起来,比校长高一头的身高让他的视线只能下行,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张校,对学生不能这么粗鲁。 声音像泉水滚在石壁上,不大,但有积蓄的力量,温柔像刻痕,印在三石臆想的睡梦里。 张校讨好的提起皮rou,想去握新老师的手。对面没回应,只好放弃。转头又恶狠狠对着三石,对新老师解释,罗老师,你刚来不了解,对这帮小兔崽子有好脸色纯属对牛弹琴,会被欺负死。乡下人命贱,你得把气势立住了,他们才不敢惹你。这小子就是个刺头,骂不听了还得打,不然管不住的。 新老师大约没经历过这么野蛮的事。三石在旁边听着这段话都有些啼笑皆非,更别提一看就像误入森林的小白兔老师,只会僵立在原地瑟瑟发抖。 罗玉确实在发抖,只不过是气的。 人生地不熟的,爸妈再三警告让他收收脾气别硬碰硬,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总归在这的时候不长,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口齿清晰的陈述:张校,我既然来到了明日,就是明日的一份子,不管孩子们如何,他们始终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别人的意见影响我的教学判断,类似的话还请不要提起。 张校也愣了,没成想看似温和的老师脾气还不小,只得迅速调整态度,立马点头哈腰应是,希望不要在这尊大佛身上留下什么坏印象。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罗玉分辩时上脸的急红慢慢退却,又恢复了玉一般的面容。还转过头来对着被冷淡的三石笑笑,敦促他快些去上课。 三石好似被这笑迷惑,同手同脚的上楼,差点走错班级。 没等最新情报发酵,艺术课先到了。 教室里人没这么齐过,一个个跟鹌鹑似的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看着罗玉晃荡过刷着绿漆的老旧窗台,敲敲腐朽的教室门,对着一帮毛头小子鞠了一躬。 他说,你们好,我叫罗玉,是新来的艺术老师,请多指教啦。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骂人的奇形怪状老师见多了,乍一看罗玉,跟高度近视第一次戴眼镜,难得全部纤毫毕现。 张生板凳上长了狗嘴,追着他咬,好好的凳子坐不稳当,只要罗玉一声提问,他保管第一个站起来抢答。 女孩子们含蓄多了,对温柔的老师没有抵抗力,乖乖垂下头,只留给新老师一个个摇晃的高马尾。 唯有三石不动如钟,坐在后排看抓耳挠腮的同学们,心里“嘁”的一声,真是没见识,全然忘了半小时前自己盯着新老师发了很久的呆。 谁都没想到,新老师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教美术,跟音乐也不沾边,此“艺术”竟然是舞蹈。 讲桌好大一张横陈在讲台垒起的水泥地上,实在影响活动空间。 新老师体格纤细,力气倒不小,推着沉重的讲桌就放到一边。终于有张生发挥的时候,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乐颠颠帮人推桌子。 收拾出了一块空地,他又对着学生们狭小的前后空间发愁,嘴里嘟囔,这样怎么教学呀。 半晌灵光一闪,介绍了些高大上的词汇,多半是教室里学生没听过的,似懂非懂的传授艺术概念,播撒艺术细胞。 大家听得昏昏欲睡,罗玉又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确实回神了,是望着罗玉不雅观的动作回神的。 新老师踮起脚尖,把穿白袜的脚从大一码的皮鞋里轻松拔出来。好新好白的一双袜子,就这么毫无负担的踩在尘土遍布的水泥地上。 罗玉下腰,拉腿,抱着足尖举到头顶,一个人在平生最小的舞台上展示他引以为傲的舞蹈,像只骄傲的鹅,皮毛雪白头冠橙红,走在鸡圈里的常胜将军,威风的时候连凶恶的人都不怕。 教室里没有讨论声,最大的噪音就是来自隔壁的读书声。大家听不到,目光所及只有台上旋转的新老师,那是艺术的种子第一次撒在贫瘠的土地上,许多年后的三石仍旧牢牢记得。 当天晚上三石就做了梦。 他死了好多年的母亲终于有了模样。她穿着与新老师如出一辙的绿色衬衣,把年幼的三石抱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哼着摇篮曲。 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床头放着四人的全家福,他爹,他妈,他姐,还有被抱在母亲怀里的他。 今天是十五,天上月亮又大又圆,睡前jiejie还给他打了电话,说有空就来看他。 皎洁的月光流水一样铺在地上,太多太亮,三石觉得他看不清母亲的模样。 被子里的性器笔直的翘起,茎头的水液擦在干净的棉被上。 四十分钟的课诚然存在感很高,但比不过以量取胜的主课们。欢愉一时又要投身在学习的海洋里,冰冷麻木的汲取生长用的知识。 只有三石像是停在了过去。不厌其烦的在课间说着过时的话题,像个喋喋不休的传道者。张生王琦他们都笑称三石着了魔,被新来的老师下了蛊,要被抓去做小艺术家。 三石不跟他们争论,心里反驳道,当小艺术家也乐意,罗老师多漂亮啊,倍有面儿。 从此跟在罗玉后面,力图坐实这个外号。 乡下的生活很枯燥,网络也差,娱乐项目不能说不多,只能说没有。 罗玉孤身来这片土地,人也孤孤单单,住在好大好漂亮的房子里,捣鼓老旧的收音机,孤独的跳舞。 三石在课后尾随他,看他按时按点的打卡,即便每周只有一堂课,拿着再微不足道的薪水,他还是固执的遵守些没必要的教条。 三石在这段小路上漫无边际的想,校长那么怕他,他为什么不在校园里横着走呢?反而要被困在方寸之地,羽毛一点点变乱变脏。 脚步停下了,好闻的气息离三石的鼻尖只有一张作业本纸的距离,年轻的老师转过身,仰头对上了三石呆滞的眼睛。 小同学,跟着我做什么呀? 对视不过五秒,三石久违的感觉心有力的搏动,在胸腔里有节奏的敲击,他立刻移开目光,心跳得更快。 老……老师。 普通的朱红色大门被推开,三石第一次看到院子的全貌。果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太多的花花草草,整个院子光秃秃的,青石板磨得光滑,下雨时会有水流悄无声息的漫过。 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罗老师的声音很雀跃,仿佛真的很喜悦他的到来。三石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坚定的跟随着传道者造访他的秘密花园。 房间里和校园里是两处天地。 狭小的空间里布置的很温馨,班上的所有女孩子都会羡慕这样的家。光铺满了整个房子,桌面上的书籍和杂物收纳的整整齐齐,仙人球被摆放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头顶开出小花。 原来仙人球也能开花…… 在冲泡茶叶的罗玉闻言回头,浅浅笑了笑,是呀,三石喜欢吗,喜欢的话送你一盆。 不不不,三石局促的摆手,生怕摇晚了仙人球就要被送出去。 热茶盛放在青花瓷茶杯里,小小一只,三石两只手捧着,头凑过去喝茶水。 罗玉这边喝完,看到三石还捧着guntang的杯子,伸手欲抢,还被三石挡了一下,还是凶恶的把杯子拿了过来,去吹三石被烫红的手。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像埋沙的鸵鸟,罗玉抓他的手去水龙头下面冲,紧张得一动不动,只能感受到细细的水流淌过手心,罗玉抚摸的地方着起火来。 三石捧着开花的仙人球回到家,和全家福一同摆在床头,白日里清茶的香气还留在鼻端,伴着三石悠悠入睡。 梦里的母亲越来越清晰,穿着绿色的衬衣,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三十不再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模样,他长高了一些,已经能够平视母亲。jiejie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三石陪母亲在厨房。热油飞溅到母亲的手上,三石惯性的拽过母亲细长的手腕,水咕嘟咕嘟的流出来。 梦很长,三石很满足,已经能够正视勃起的性器,坦然的用卫生纸擦去棉被上的jingye。 周五下午已成为他和罗玉约定俗成的幽会傍晚。“幽会”一词是三石从书上看来的,书上没教他怎么爱自己的母亲,也没教他怎么爱自己的老师。他人生道路上没有引路者,只好浅薄的把珍视的情感套进话本小说里,虽然不伦不类,但是他可以正确的认清自己。 三石哼着歌跟在罗玉身后,突然听到罗玉问他,你怎么没有邀请过我去你家? 身上的血液在一瞬间凝成了人血块,生理机能约等于不运行,所有的血冲到大脑,沸腾冒泡。 这是什么意思?罗玉问我怎么不带他回家?带他回家做什么?给他看我的全家福?看我有没有把仙人球养坏?他只是想来我家吗?不是别的什么,比如暗示……? 无从探究罗玉内心的想法,三石笼统的把这归结于罗玉对他的肯定,渴望与他再进一步。 他兴高采烈的向罗玉展示他一个人的家,带他到自己的床头,给他看自己抚摸过无数次的全家福,堪称累赘的讲述自己的爹,自己的娘,自己的jiejie,他们是幸福的人,共同组成了幸福的家庭。 罗玉果然没有打断他。他也没有问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厨房空荡荡的,家里除了卧室没有人气儿,鸡蛋有膜有壳,没有只有膜的鸡蛋,没有只有壳的鸡蛋,但是有只有三石的全家福。 罗玉把他抱在怀里。他体脂率低,皮rou算不上柔软,但三石靠在他身上,好似躺进了棉花包裹里,重回母亲的zigong羊水里徜徉。 或许在三石的眼中,“母亲”并不是具象化的人,反而是种信号。独立于油腻的校长,开黄腔的兄弟,娇滴滴的女同学,遥远的jiejie,约等于梦中的母亲和怀抱他的罗老师。 这是个确凿无疑的男性,可三石想叫他mama。 但是他不能。于是他更紧的回抱罗玉,贪婪的汲取缺失的母爱和艺术。 终于,今晚的梦境里,他成长为现在的模样,他的母亲变成了白天怀抱的主人公,正睡在他的怀里,盖着他晾晒过的棉花被。 床头的全家福和仙人掌默默注视着他们,一同陷入沉睡。 自此变成了罗玉家里的常客。 一年的时间足够二人建立友好的关系。在无聊的土地上,三石和罗玉像是相依为命的母子,心照不宣的亲密。两人会在一起入睡,也会在周末的校园里打球,还会辅导三石的功课,罗玉渊博的可怕。三石对天书一般的学习实在敬而远之,可罗玉很关心他的学习,在看出三石喜欢他做的饭后,提出了进步才能换取他下厨的机会,果然成绩突飞猛进。 同他对三石的付出一样,在有限的时间里三石是位很好的向导,带领他了解这片不会停驻的土地,一点一滴的产生联系、羁绊,差点就要产生归属感。 好比三石躺在罗玉有阳光气味的床上,罗玉在灶台给他准备考试奖励兑现的午饭。 夏天燥热,乡下蚊虫滋生,门外高高的法桐树上还有吱哇个不停的知了,三石难得没有嫌恶,在大床上滚来滚去,把罗玉早上没来得及收的内裤碰掉在地上。 三石连忙捡起,鬼鬼祟祟的看向厨房方向,发现罗玉正背对着他专注做饭。 窗外的晾衣架上海飘扬着四五条水洗的内裤,白的,黑的,像电线杆上站着的雨燕,在三石的眼里像是慢动作的老旧默片。 他下意识的把掉在地上的那条内裤塞进衣服里,又觉得会掉,取出来平整的叠好重新放到自己的内裤里,与性器亲密接触。 罗玉在厨房喊他出来吃饭,他高喊来了来了,小跑着坐在餐桌。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三石好不容易捱到回家,立刻把内裤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那是条白色的内裤,和平时罗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三石把鼻尖凑上去分辨些微不同,但是失败了,反倒在这味道里越陷越深。整张脸都埋在内裤里。 他的手在下半身动作,抚慰勃起的性器,粗暴的渴求性。 他带着异样的火气进入梦境,把剪短头发的母亲压在身下,不顾他的挣扎剥开他纯白的内裤,找到了从此和他灵rou交融的方式。 他的母亲声音骤然变质,黏腻、暧昧,只能从张生家昏暗午后观看的盗版碟片里才能听到的声音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母亲呻吟着,扣紧他的背,有点长的指甲生动的在背后刻下划痕。 三石终于射在了洞口中。 第二天的背后当然什么也没有,任凭三石背对着老旧的镜子用力扭头去观察光裸的背,只剩火辣辣的疼痛还跳动在上面,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 三石如常的跟罗玉交流,暗中准备着毕业后考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全体老师都会出席的毕业典礼上,表白自己的心意。 在他为一切准备的时候,时间定格在炎热的下午。没见过的车压在黄土上,光明正大的进入校园,牢牢占据了校园的球场。 三石对此不感兴趣,无非是把篮球从跟罗玉的周末计划里划掉。他向往常一样轻车熟路拧罗玉办公室的门锁,忽然停滞。 门没有关,里面有喘息声传出来。 三石鬼使神差的把目光塞进狭窄的门缝里,阴暗的偷窥。 他的母亲穿着绿色的衬衫白色的裤,露出姣好的腰,饱满的屁股半遮半露。双臂攀在别人的脖子上,嘴里发出他从未听过的、甜腻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