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纠葛

    带土飞掠许久后，终于停下。他转头看了看身后，见无人跟来，嘴角冷冷地勾起。

    总算是甩掉了卡卡西，那家伙一定有什么阴谋，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

    想着，带土目光更为幽冷了些。

    他们都是经历过那么多伪装和欺骗的人，活到现在，那所谓的真心，早已不知埋葬在何处。现在的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这么多年了，甚至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看不清自己。

    深吸了口气，带土收敛所有表情，准备离开。

    但他刚踏出一步，却突然间感觉到什么，瞳孔一缩猛地转身，双手护迅速在身前，及时挡下了一股查克拉凝聚的攻击。但对方力量极大，他还是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到一块岩石。

    他嘴里咳出了鲜血，撑住身体，抬头看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对方从远处一步步向他走来，一双猩红的眼眸冷然地盯着他。

    “斑。”带土一边慢慢站起身，一边擦去嘴角的血。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偏离了原本的计划。”斑在他面前停下，“耽搁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们的风险在一点点增大，可你的失误也越来越多。”

    带土不着痕迹地蹙眉，没说话。

    “我原以为你会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可你似乎并不着急。”斑盯着带土，没有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要不是那个孩子的出现，我还不知道，你还有别的目的。”

    “你想多了。”带土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佐助是与计划无关的人。”

    “那他身上的白绝原细胞是怎么回事？”斑目光一冷。

    带土顿了顿，道：“这是药师兜做的。”

    “但你没有阻止。”斑挑了挑眼睑，缓缓道，“你不会不知道，让白绝原细胞融合宇智波血脉，会产生什么后果吧？”

    带土沉默不语。

    “果然。”斑冷笑一声，语气低沉了下来，“‘月之眼’是针对所有人的，任何有能力对计划造成影响的人都属于威胁的存在。如果佐助是和计划无关的人，他也有可能是潜在威胁。而且，我更想知道，你对一个宇智波遗孤如此小心培养，暗地里百般照顾，目的是什么？”

    带土仍然没说话。片刻后，他垂眸看向自己那只与正常左手完全不同的苍白的右手，神色平静道：“正如你所说，这种细胞一旦融合宇智波血脉，会产生惊人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是有契机的，比如，一次绝对的精神打击。”

    “你难道想让他，开启‘那双’眼睛？”斑危险地眯起眼。

    “我不认为他有那个机会。对他而言，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事会比多年前的灭族之难的打击更大。”

    说着带土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更何况，我可能只是想从他身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是斑让自己看到了改变世界规则的可能，但一直在无尽的毁灭和夙愿中煎熬，偶尔带土也想过，那个创造完美世界的计划，会不会太过极端。就像是突然的短暂清醒，未知的后果和心里的疲惫，让他觉得甚至毫无解脱的一天。

    所以，当看到经历和自己相像，都有那么深刻的过去，而且同为宇智波的佐助，他忽然有了别的考虑，然后那种念头开始疯狂膨胀。一直以来暗中关注佐助的成长，他只是想知道，如果换成别的人，别的方式，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但是他又不知道，他想要的那个可能，具体是什么。

    希望？又或者，救赎？

    呵，真可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斑神色冷然，目光渐渐幽深，“你犹豫了，带土。”

    带土一怔，随即敛下所有神情，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希望如此。”斑沉着脸警告般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但最后的话语却清晰地传来：“以后那个孩子的事，就由我来处理。”

    带土神情微变，沉默地望着斑消失的地方。直到斑彻底离开后，他忽然扶住身旁的树，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斑那一击看似随意，实际上力量极大。带土知道这是斑的警告。

    他的确对斑隐瞒了一些事，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全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斑将主意打到佐助身上。可是斑现在一定会监视他的动向，如果亲自去找佐助，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等待已久的时机就要来临，这个时候更不能让斑和佐助有过多接触。

    想到这，带土便准备召唤白绝，却又立刻停了下来，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现在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已经不可靠了。

    黑白绝实际上一直是斑的人，现在一旦他有任何动作，斑都会知道。

    带土皱了皱眉，抬脚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迅速靠近这里。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卡卡西。

    “阴魂不散。”带土咬了咬牙，起身离开。

    “带土，你甩不掉我的。”终于赶上来的卡卡西看到带土的身影，迅速拦到他面前。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在这浪费时间，滚开。”带土满脸阴沉，说完便直接走过去。

    卡卡西一把抓住他的手，张了张口，神情隐忍而痛苦：“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带土？”

    带土闭了闭眼，压下怒火，然后转头看向卡卡西：“放手。”

    “那你回答我。”卡卡西满目执着，手里更加用力抓紧他，“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

    带土心里本就因为斑的威胁而烦躁不堪，此刻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甩开卡卡西的手，然后一把撩开右手的衣袖，露出那只苍白诡异的手臂，举到脸颊旁：“看到了吗！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让我说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卡卡西猛然怔住，瞳孔微微颤抖。

    带土又扯开自己的衣襟，只见他的右脸以下，整个右边身体都是那种诡异的苍白颜色：“这就是我和过去划分界线的证据。卡卡西，收起你那套可笑的说辞，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你，到底明白什么！”

    卡卡西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慢慢垂下眸，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经历过失去你。”

    带土一愣。

    “那时候，眼睁睁看着你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明白我已经失去一切。”卡卡西抬手捂住左眼，声音颤抖，掩不住的悔恨和后怕，“你失去了琳，可我失去了你……如果不是你给我的这只眼睛，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来。我无数次地想过结束，可每次这只眼睛都让我感觉到与你之间的联系，我怕余生再也见不到你。你说我什么都没经历过，可我最痛苦的经历，就是失去你。”

    带土怔怔地说不出话。

    “我只想让你相信我一次，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卡卡西边说边缓缓靠近带土，最后停在他面前，两人之间只有半步的距离，“带土，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怎样你才愿意相信我？”

    带土慢慢回过神，面无表情地道：“你觉得立场不同的人之间，有信任这种东西吗？”

    “我相信你。”卡卡西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只要能挽回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带土一顿，抬起目光，声音有些低哑：“什么都可以放弃？”

    卡卡西伸出手，试探性地去握带土的手，见手指碰到后他竟然都没有拒绝，便一把紧紧将那只手抓在了手心里。

    “带土……”卡卡西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欣喜。

    “既然你这么说了，”带土心里有些冷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挑眉，“那证明给我看。”

    卡卡西紧紧凝视他，拉起他的那只手放到自己的心脏部位：“我的命，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取走，它本来就是你的。”

    带土看着卡卡西那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些讨厌对方那种坚定的仿佛什么都能办到的态度，和曾经一样让人看不顺眼，突然很想看看对方狼狈受打击的样子。

    “你喜欢我……之前你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吧？”带土有些不自然地说，他还是无法适应卡卡西对自己抱有的这种感情。

    “是，喜欢。”卡卡西定定道。

    “那好，”带土忽然恶劣地勾起嘴角笑了，那只按在卡卡西心脏部位的手往上抬起，用一种轻蔑的姿态捏住对方下巴，仿佛在打量，随即收回手，“就请证明一下你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何种程度。”

    卡卡西睁大了眼，心里在极力分辨带土有多少认真的成分。随即目光紧紧锁定带土的眼睛，神情认真而坚决。

    “这是你说的。”卡卡西盯着他，一边说，一边竟是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那张鲜为人见的英俊面容。白皙而冷峻，就像来自异国的王子，划过左眼的伤疤没有丝毫影响，反而更显硬朗刚毅。

    带土有些讶异。他以前是见过卡卡西真面目的，也知道卡卡西很不喜欢露脸。印象最深的见到卡卡西真面目的那次，还是曾经在木叶，某天半夜突然醒来，就看到卡卡西竟然露出整张脸坐在床边望着自己，虽然挺好看，但带土还是受到了惊吓。而从那之后，卡卡西就再也没摘过面罩了。那件事带土一直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当时的卡卡西到底要做什么。

    “你……”带土望着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明显不同于少年时的清秀俊美，更加成熟和具有魅力。

    “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想对你做什么吗？”卡卡西微微勾起嘴角，平时明明显得慵懒无神的眼，此刻竟是说不出的魅惑。

    带土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看到卡卡西那认真得让人心惊的神色，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心里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实际上，从认识卡卡西以来，哪怕现在明明已经有了超越对方的实力，可带土依然有种对认真的卡卡西毫无办法的感觉。毕竟曾经的卡卡西相较于他来说，太过优秀和强大，给他的“无论做什么只要认真起来就一定会做到”的印象太深刻了。

    果然，带土正后悔刚要收回自己的话，卡卡西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他来不及反应，顺势一下子扑到卡卡西身上，而卡卡西抱住他的同时微微抬头，让两人的唇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带土猛然一震，呆住了。

    卡卡西不禁发出一声像是终于如愿般满足的叹息，这可是他多年以来一直后悔没能早点做的事，接着立刻收紧了双臂，永远都不想再放开。

    当卡卡西本能地想要更加深入亲吻时，带土突然回神，神情一变，立刻狠狠一掌拍向卡卡西，但之前斑那一击带来的创伤还没消失，这一掌根本没什么力量，只是毫无杀伤力地将卡卡西推开了一些。

    “旗木卡卡西！”带土使劲擦了擦嘴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脸都气红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是你让我证明的。”卡卡西无辜地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我有允许你……这样做吗！”带土简直想一掌拍死对方。在他的印象里，曾经的卡卡西明明是一个冷酷而且拽得要命的家伙，就算对方喜欢自己这件事很让人震惊，但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耻。

    “要行动证明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这样么。”卡卡西望着带土愤怒得涨红脸的样子，眼神无奈又柔软。

    其实卡卡西只是长得比较冷酷，给人无法接近的感觉，所以就算他表现出什么情绪，如果不仔细看，都会被他冰冷的气质误导。也难怪带土觉得他变化太突然，实际上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仔细去留意过卡卡西看自己的眼神，而卡卡西现在只是暴露了一直蛰伏的对喜欢之人表达情感的本性而已。

    “你别太过分！”带土满脸怒火。

    “既然你都说了要我证明，”卡卡西忽然再次靠近他，然后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衣领上，低沉的嗓音带了一丝蛊惑，“那么，就算你对我做更过分的事，都可以哟。”

    带土浑身僵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有种惊悚的感觉。为什么此刻的卡卡西和平时完全不同？

    见带土惊住的样子，卡卡西叹了口气，但眼里却更加坚决。与其让这人继续装傻逃避下去，还不如此刻就直接挑明所有，看他还怎么装傻。

    卡卡西目光一沉，忽然倾身再次吻住带土，双手也紧紧将他禁锢在怀里，让他无法逃避。

    带土顿时神情一变，手中迅速凝聚查克拉就要拍向卡卡西，然而卡卡西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的印，手中瞬间释放出了微弱的雷切，电流虽然微弱，却足以将人麻痹住。带土只觉得身体突然一阵麻木感，然后就动不了了。

    这个变态居然用雷切来麻痹自己！雷切是这样用的吗？！

    带土惊怒不已，可嘴唇被堵，只得在心中咒骂。他发现自己真的失算了，明明力量已经在对方之上，可偏偏自己不！会！雷！遁！也就根本没想到卡卡西居然使用这招。

    卡卡西睁开眼见带土一脸愤恨，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偏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呐，雷切本就是我创造的忍术，用途是什么不重要，你要是想学，以后我可以教你。”

    带土咬牙，然后阴沉了脸：“放开我。”

    卡卡西顿了一下，却是真的慢慢收回了雷切。

    感觉身体迅速恢复知觉，带土立刻退开一步，好不容易控制住心里的愤怒后，咬牙冷笑：“怎么，你难道愿意放下你一直守护的木叶村，来和我纠缠不清？”

    卡卡西凝视着他，轻声叹气：“当我看见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这种觉悟。比起再次失去你，就算要和你纠缠到死，我也不会再放你走。”

    带土听到对方那认真而笃定的语气，心里的烦躁和愤怒突然就再也压制不住，一把揪住卡卡西衣领，狠戾道：“是吗，那我就让你明白，你的觉悟多么可笑！”

    说完带土手中发力一把将卡卡西狠狠摔出去，猛地撞到树上。接着瞬身到卡卡西面前，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住：“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卡卡西艰难地呼吸，却还是直直望着他，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泄愤，那就动手吧……”

    带土眯起眼，手中顿了一下，随即慢慢加大力气。

    卡卡西没有反抗，只是将目光缓缓游过他的眉眼，仿佛要将他的一切刻在眼底，然后声音沙哑地说：“我，本来就是你的。”

    带土瞳孔剧烈地缩紧，手中猛然松了一下：“你……”

    那一瞬间，带土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自愿完全把命交到自己手中，还说“我本来就是你的”这样的话。

    卡卡西感觉到带土的手在渐渐松开，深深呼吸了一下，随即忽然扑上去抱住带土，带土被扑得倒在地上，卡卡西趴在他怀里。

    可带土这次却没有推开卡卡西，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带土。”卡卡西抬起头，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哽咽，眼眶发红。

    带土依然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他将手伸到卡卡西脸上，手指轻轻在对方的左眼眼角触摸，然后说：“睁开。”

    卡卡西慢慢睁开左眼，露出那只血红的眼眸。

    带土默默看着那只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

    可突然间又想到什么，带土眼神一沉，接着一把推开卡卡西，站起身。

    “带土……”卡卡西不明白带土为什么突然又这么冷漠。

    “你不是说想让我给你机会吗，还说可以放弃一切？”带土面无表情地道，“那好，我可以给你机会。”

    卡卡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身紧紧盯住带土：“真的？”

    “想要跟在我身边，就要让我看到你对我来说是有价值的。”带土微微倾身，近距离地注视卡卡西，声音低沉。

    卡卡西望着他主动贴近的面容，心跳止不住地加快，目光里不禁浮现一丝迷乱。

    而带土抓住他放松心神的一刻，写轮眼与轮回眼瞬间同时发动。

    卡卡西瞳孔猛然一缩，眼里的光芒挣扎般闪烁几下后，最终还是渐渐消散，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神情也有些呆滞。

    带土冷然而残酷地笑了一声：“能让我相信的，只有任凭cao纵的傀儡。卡卡西，当你清醒过来，却看到已经被自己亲手毁掉的木叶村，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