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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时,江韶瑜刚把四五个水饺扔下锅,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热,这种天气胃口尤其差,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从这个夏天开始,直到今天,她好像就没吃过一顿正经饭。
电话是他们拍婚纱照那家影楼打来的,对方可能是一早上话说太多了,声音有些干哑,她说了两遍,江韶瑜才听清她说的是,当年他们拍婚纱照时赠送了一次周年纪念照,有效期是三年,现如今快过期了,提醒她如果想拍的话要抓紧时间预约。
江韶瑜说了句:“不拍了,谢谢。”便挂了电话。
水饺是玉米鲜rou馅的,一包有20个,蒸着吃味道会好一些,但花的时间更长,她没多少耐心,还是拿水煮更快速,汤里什么调味料也没下,捞起蘸点酱油,几个水饺下肚,又搞定一餐。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这么潦草地应付饮食呢?
一是太累,忙到连饭都顾不上吃。二是厌世,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自然也不会费心思在吃什么上。
江韶瑜是后者,她的厌世情绪在空调开开关关十来次后到达巅峰。
空调开了太冷,手脚都冰凉,且总感觉呼吸不顺畅,可关了又太热,身上很快就闷出汗。
人总是很难在夏天找到一个舒适的温度,这像极了她如今的婚姻状况。
家里待不下去,江韶瑜简单收拾了自己,决定出门找乐子。
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卷都,但工作日依旧少不了一些空虚度日的闲人。江韶瑜在地下停车场绕了两圈,愣是找不到一个空位,最后还是把车停在马路边,找了个避开摄像头的位置,运气好点的话无事发生,运气不好那就是200块钱的罚款。
她想赌一把。
庄曼姗姗来迟,身上穿着成套的瑜伽服,妆容精致。
“刚下课?”江韶瑜把点好的芭乐冰沙放到她跟前,随口问道。
庄曼在附近开了家普拉提工作室,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一节课将近1000块钱,消费得起的都是周边高端小区的贵妇,贵妇们有钱有闲,通常一时兴起报了班,上课的事随即抛掷脑后。江韶瑜总调侃庄曼,她这钱赚的比毒贩还轻松。
庄曼喝了口冰沙,低头回信息,嘴上叨叨着:“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回完这一个。”
她一心干不了两件事。
等她放下手机,江韶瑜才问:“客户?还是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庄曼笑笑:“现在相亲好像成了我的副业,每周都有KPI要完成。”
“你要实在不想结婚,跟你爸妈好好谈谈。”
“那不行,他俩都直接明说了,要是我不结婚,没有后代,那他们那些房产一套都不会留给我,继承人他们都物色好了……”
“离谱。”江韶瑜嗤之以鼻,又问:“那么多相亲对象,有合适的吗?”
“有。”庄曼指尖点了点手机屏幕:“这个,80%能成。”
“你对他……有感觉?”
“感觉不感觉的先别说,条件还是可以的,人我见过了,长相身高都过得去,我爸妈也挺满意的,最近在培养感情,不出意外的话过俩月你就能收到我的请帖。”
江韶瑜想劝她再考虑考虑,婚姻跟恋爱不同,不应该如此草率,可一想到自身处境,又觉得自己的话没太大说服力,于是抿唇不语。
“以前觉得婚姻的组成条件是爱,现在觉得是利益,大家各取所需,也挺好。”庄曼对她道:“不过你可能理解不了,你跟高峰是因爱结合,在你眼里可能爱情大过天。”
江韶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道:“也许我们都不应该结婚,想要性生活可以找男模,想要后代只管到国外jingzi库找个条件好的做试管。”
“你这话可别被高峰听到。”庄曼笑道:“这招在我家里行不通,会被他们当成怪胎,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既然舍不得父母提供的资源,那就顺他们的意,反正跟谁结婚不是结?”
江韶瑜心有戚戚,她迫切地想出城,可眼前的好友又着急忙慌要进城。
“你跟高峰是模范夫妻,不如你给我传授一下经验?这婚姻要怎么经营呢?”庄曼问。
江韶瑜苦笑,庄曼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往什么事都会跟她分享,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总觉得难以启齿。
可也许是因为今天好友对于婚姻的想法过于天真,江韶瑜迫切地想泼她一盆冷水。
“你知道我跟高峰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她淡淡道,随即自问自答:“一个月前。”
“他出差了?”
“嗯。”江韶瑜抿了口咖啡:“不过出不出差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哪怕不出差,我们也很少时间见面。”
庄曼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所在,她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很忙,越来越忙,经常十一二点才回家,回到家说没几句话倒头就睡,白天我起床的时候他又已经去上班了……”
“他公司不是走上正轨了吗?还这么忙?”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现在根本接触不到他公司的业务,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忙。”
“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江韶瑜心想,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很少把工作带回家里,她偶尔随口问两句,也被他打发过去。
见好友面色不愉,庄曼转移话题:“他可能不想你cao心,你也别瞎想了,要实在不开心,拿着他的钱挥霍呗。”
江韶瑜笑笑,没搭话。
高峰每个月的生活费总是准时到帐,比她的经期还规律。
或许连他也觉得,钱能代替他。
原本是打算一起吃晚饭的,但庄曼接了个电话后告诉她:“抱歉了姐们,我得先走一步,老板催我应酬呢。”
老板是她父母,想来又是个推卸不掉的饭局,江韶瑜没为难她,挥手让她滚蛋。
孤独的终极形态是什么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
她不想回家,于是找了个电影院撕了张票,合适的场次只剩下一部爱情喜剧。
电影拍得挺浪漫,但内容就是一坨狗屎,可这也不妨碍身旁的情侣紧紧贴在一起啃得忘乎所以。
头顶灯光亮起,他们还难舍难分。
江韶瑜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待他们的唇分开,男生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收回目光。
是不是被当成变态了?
离开电影院,肚子响了,她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胃口依旧差,走进一家便利店要了碗咖喱鱼蛋。
嘴里嚼着鱼蛋,身后有声音传来,一连串英文专业术语,也许是他声音太好听,又也许是他的发音太标准,这让江韶瑜忍不住侧目。
男人戴着耳机,嘴里一边说话,手一边在三明治跟三角饭团之间来回不定。
最后他拿着三明治去结账。
江韶瑜扔下竹签,抽了张纸擦拭嘴角,出了便利店,往停车的方向走。
车窗上被贴了张纸,她走近一看,新鲜热乎的罚单。
交警就离他几米远,正跟那个拿着三明治的男人理论。
他似乎比她更倒霉,才刚停这儿没几分钟。一个三明治200块钱,是谁都不会甘心。
交警毫不留情地撕纸,男人只好接过。
他抬眼,看到江韶瑜,无奈地笑了:“你那碗鱼蛋也挺贵的。”
江韶瑜微微诧异,方才便利店里,两人眼神就没对上过。
她对他点了点头,上车离开。
回到家刚好10点,客厅灯亮着,她先是回忆了一下是否自己出门时忘了关灯,之后才打开鞋柜,看到那对消失了许久的鞋子归位,这才意识到,他回家了。
江韶瑜推门进主卧,高峰正好从浴室出来,他又瘦了些,头发也长了,下半身围着浴巾,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一靠近,身上还冒着热气。
江韶瑜站定,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
哪里陌生呢?大概是气息。
他身上的味道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江韶瑜避开他的吻,僵硬地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澡”后,不顾他的反应,急匆匆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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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没有存稿,写多少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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