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前路
第4章：前路
桃云莎道：“老师，您有话直说。” 她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柔软的身躯却挺得像剑一样笔直，美丽而锋艳。 尤其是那双眼睛，平和而坚韧。 西里最喜欢她的眼睛，因为透过她的眼睛能看到她的灵魂。 西里挚爱她的灵魂。 “很显然，睿狄他对您情意匪浅，只消您施展一下您的魅力他就能为您所用，或许他会成为我们安插在主教艾泽身边最致命的一把利刃。” 桃云莎蹙眉，眼里露出些怀疑：“可是……我觉得……” 送药送花确实有些意思，可要说情意匪浅还是有点牵强吧。 西里轻轻捏起她的手，落下一吻，注视着她的眼里闪着自信的流光。 “王，你信我，优秀的巫师从不失算。” 桃云莎静静想了片刻。 主教艾泽的态度很明确，从他弑君支持男主政的部落来看，他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投靠敌人。 所以他是个非常危险的定时炸弹，如果真的能在他身边安插间谍……绝对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情报和收获。 “好，我会去试探一下。” 尽管她认为没有什么把握，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老师。 “另外，教会的那群伪君子最重贞洁，要建立他们对您的忠诚，您非夺走他们的贞洁不可。” 西里一字一句的嘱咐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听起来多么狠毒：“最好试验一下圣殿的药剂效果。” 桃云莎的眼里露出几分迟疑。 在弥色，一个教徒失贞是最不堪的事。 让一个教徒失贞是最恶毒的事。 圣殿的教士们崇奉神明，尤其是女神，女神独有的孕育功能让他们崇敬不已，上万年来歌颂的篇章几乎能填满弥色最大的海洋。 不止于此，狂热的教徒请求巫师为他们制作了一种能让男人也能生育的药剂，以此来彰显他们对女神的崇拜。 这种药剂在男人五岁前服用，喝了这种药剂后的少年身体将会像女人一样具有生养的功能。 所有教士都会喝这种药剂。 因此在弥色大陆，教士是独特的，唯一具有生育功能的男人。 但没人真的会让他们发挥出这个特殊的功能，一来这个功能不是天生的，只是因为对女神的崇拜而进行的某种仪式，神圣不可侵犯。 二来教会的教徒属于神，无论身心。 教徒失贞，非同小可，后果不堪设想。 “王，口头的忠诚是无用的，只有让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在您身上才能证明他对您的忠心。” 西里轻轻捏住她的肩膀，温柔的说出残忍的话：“对待他们这样狂热的教徒，只有摧毁信仰才能重建信仰。” 桃云莎不动声色的垂下眼。 她知道老师的话虽然狠毒，但是却非常受用。 君王就是这样，该狠辣的时候不能仁慈，心中不能装着对小事的软弱和怜悯，应该装着她的国家，她的子民和国民的前途。 桃云莎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了，老师。” 西里露出微笑，眼神柔软下来。 他握过她凌乱的长发，用纤长的手指缓缓梳理起来：“我信任你，另外，王可知道后路？” 桃云莎知道这是老师的考验，她抿了抿唇瓣，从容不迫道：“老师，我知道。” 她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局势，比谁都清楚未来要面对什么，也比谁都清楚该怎么走。 “五部落娅涅、茱蔻、栗野、沙耶、息汾已经合并，自称波弋国，五王并统，据说他们这十年内结交了兽人族和血族，还分派了使者去寻找传说中的其它种族。” 西里微笑加深，学生的聪慧和敏锐使他很是欣慰：“你可知他们的真实意图？” 桃云莎道：“学生知道，他们不过是想联合其它种族来攻打我们其它五国，从而消灭女王政治，让弥色大陆变成男政世界。” 说着，桃云莎低低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西里满意的看着她，问道：“你想如何阻止？” “我要抢在前面打破和策反他们的联盟，拉拢进我们的阵营，用他们自己的办法来消灭他们。” 只是……这一切说着容易，波弋已经联合了两大种族，桃云莎其实很有压力。 西里看出了她潜藏的焦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王，别担心，你没发现么，我们其实已经有一个联盟了。” 桃云莎抬头，怔怔的看着他。 “老师，您说的是……” 她的脑子里跃出两个字……精灵？ 弥色大陆有三大种族，兽人，血族和精灵，波弋既然联合了兽人和血族，没道理不会联合精灵，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精灵族拒绝了他们。 西里赞许的看着她：“现在的形势没有哪一个种族能够独善其身保持中立，所以很显然，精灵族选择了我们。” 精灵族睿智友善，神秘避世。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弥色大陆东边的奇幻森林中，据说最为人惊叹的是他们的美貌，曾被吟游诗人争相传唱。 弥色大陆最出名的吟游诗人芙伽弹唱过最出色的三名诗篇，其中一篇就叫《精灵颂》，这也是芙伽来到西瑟后演出的第一场，也是最轰动的一场。 在《精灵颂》中，芙伽极尽赞美精灵的善良仁慈，热爱自然以及他们无与伦比的美丽。 年幼的桃云莎当时也在现场，她对精灵族的初步印象也是通过那次集会形成。 无论精灵族是否如芙伽的诗歌中所说那般纯洁善良，但桃云莎现在的确有些动容。 “不过最开始，您需要做的不是去寻找他们，您必须先亲赴其它四国，联合其它四国女王组成一支强劲的队伍，才能确保你的旅途不会孤立无援。” 桃云莎点点头，这也是她的打算。 四国女王中，沱启的比薇琪是著名的魔法师，雯德的露婓是位相当出色的剑士，萝泗的妮思擅长治疗，丝妥普的米娅能召唤出远古的巨魔。 这几位女王她必须联合起来，才能有更大胜算。 “四国女王都很明智，你说服她们不会费太大功夫，但是你们路上遇到的有些危险总有一些可能会超出你们所有人的能力，所以我建议您在途中顺便找寻一下当年离开西瑟的十一位巫师。” 西里没有细说，这涉及到那个禁忌话题。 当年西瑟十一位巫师的离去惹得弥色大陆到处蜚语纷纷，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桃娜女王宣称这十一位巫师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所以才把他们逐出了西瑟。 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女王是为了保护他们十一位巫师的性命，防止神罚降临将那十一位巫师一网打尽，所以才让巫师们离开了西瑟，到各处寻找自己的安身之所。 “老师，我其实不明白，当年巫师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果然还是问了。 西里的心沉了一下，但他绝不可能告诉她真相。 “这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定要尽力寻找他们，尤其是巫师帕也，其它巫师都可以不管，但帕也这个人你必须找到。” 桃云莎很熟悉这个名字，熟悉到尽管这位巫师消失在弥色大陆近十年，但弥色大陆上仍到处遍布他的传说。 人们提起他最多的就是他的智谋，据说此人的头脑可与上帝一比，甚至有人说他比上帝还要聪明，所以有人又叫他“赛神脑。”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出名的外号，叫“大胡子。”跟他嗜辣如命有关。 因为辣这个字的巫语发音类似“大胡子”，原本只在巫师圈这样叫他，后来流传到了圈外，以致于人们都叫他“大胡子。” 桃云莎对这个人究竟有多聪明没有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这人很厉害。 可是，越厉害的人，找起来就越困难。 “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等她说完，西里就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普通的巫师，只要他们下定决心隐藏自己，就没有任何办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所以，能不能找到全靠机缘。 桃云莎眉间露出些愁意。 “不过，不要灰心。”西里看着稍显萎靡的少女笑了，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 一股包含巨大信息量的电流钻入她的脑海，桃云莎脑中多了许多陌生的资料。 “这些是十一位巫师的信息，你可以参考这些信息去寻找他们。” 桃云莎闭眼扶住额头，感受着脑袋里翻涌的信息海，哈维、瑟克丝、金斗………一个个名字和信息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整理了好一会儿，桃云莎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的金色越来越浓，瞳孔似乎在渐渐绽开出鎏金色的花朵。 “您放心，老师。” 她一字一句，仿若立誓：“我会尽快处理好西瑟的事务，然后去做我该做的事。” …… 16岁的殿下桃云莎通过了洗礼，西瑟人民将迎来他们的新王。 大臣领着军队去街道上宣布消息的时候，被西瑟的民众激动的洒了满身的鲜花蔬叶。 这种激动一直持续到黄昏也不见停歇，傍晚的西街依旧人头攒动。 醉酒的诗人们争相吟唱赞美的诗篇，商人们拿出商品互相赠送，人们跪在地上诚心祷告，求拜，祈福，家禽们被从农舍里解放出在街上和人一起欢欣鼓舞。 民众很快从桃娜女王逝去的悲痛中缓解过来，热烈拥护着这位16岁的新王。 这是他们渴求已久的一天。 背负巨大秘密的西瑟人等待了十六年，神的斩头刀在他们脖子上悬了十六年，十六年的隐忍仅仅是为了这么一天。 其中的滋味只有西瑟人才能明白。 “阴影笼罩的日子即将过去，女神庇佑的明天即将到来！” 彩旗挥过，欢呼雷动，歌声嘹亮。 …… 按西瑟的传统，这一天的夜晚将在王宫前的圣曼广场上举行盛大的篝火仪式。 意味着西瑟将告别过往的黑暗和伤痛，代表新王的篝火会带领他们走向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