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失忆
第65章 失忆
“妈咪去哪儿了呢？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夜龙渊双手撑着小脑袋嘴巴委屈得都变成了小鸭子，杨筠筠正在绕毛线，看他一脸的不开心便安慰道：“怎么会呢？你妈咪肯定在外面赚钱啊，要不然怎么送渊儿去上学呢？” “可是她好几天没回来了，都不打电话说一声，哼！” 夜龙渊生气得不行，小嘴巴扁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实在可爱，杨筠筠越看越觉得他像厉偌清小时候，对他的喜爱与日俱增。 “好了，别瞎猜，过来帮奶奶绕毛线好不好？” 夜龙渊绕了一天毛线早就累了，一转头笑呵呵得钻进了杨筠筠的怀里撒娇，“渊渊不要绕毛线，要抱抱～要漂亮奶奶抱抱～” 谁能拒绝如此软萌可爱的小家伙儿呢？杨筠筠手上的活儿都顾不上了，抱住怀里的小团子欢喜得不行，“天天要抱抱，渊渊怎么这么喜欢被抱呀？” “因为渊渊最喜欢漂亮奶奶了！” “哈哈哈！真的吗？” “嗯！”说着夜龙渊抬起双手勾住杨筠筠的脖子更加黏腻得抱了上去，“漂亮奶奶是渊渊见过最漂亮最温柔的奶奶，渊渊最喜欢你了！” 这小家伙儿年纪不大，满嘴的甜话，太招人喜欢了，几句话哄得杨筠筠心花怒放都快把他当亲孙子。 “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嘴巴怎么这么甜哦！都要甜到奶奶的心坎儿里了咯！哈哈哈！” 两人正笑闹着，厉至尧也拎着刚买的菜到点回家了。 “筠筠啊，我回来了，买了活虾要马上处理，麻烦你做晚饭吧。” 杨筠筠见状只能先放下小龙渊，“渊儿乖，先下来，奶奶要去做晚饭了。” 夜龙渊有一个很坏的习惯，喜欢被人抱着，而且轻易不会下来，能让人抱着走的绝对不会自己走路。 “不要嘛～不要嘛～渊渊不要下来！” 他撒娇得在杨筠筠怀里直蹬腿，搂着她的脖子就是不肯撒手，厉至尧一边笑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巧克力对着他招了招手。 “渊儿看看这是什么？” 小龙渊回头，一眼就瞧出他手上的巧克力惊喜得伸手想去抓，“巧克力！巧克力！” “那还不从奶奶身上下来？” 虽然甜蜜的巧克力很有诱惑力，但一颗巧克力却很难动摇夜龙渊的心，他抿着小嘴唇，两颗虎牙压着唇瓣竟然对厉至尧提出了要求，“就一颗呀？” “不够吗？” “嗯………”夜龙渊盯着厉至尧手中的巧克力思索了片刻后又重新抱住了杨筠筠，“一颗不够哦，我要一整盒！” 这聪明劲儿和贪心程度着实让厉至尧惊讶，才五岁就能明确目的并且还会耍点小心思换取利益，是个聪明孩子。 “一整盒太多了，会把渊儿的牙吃坏，渊儿乖，下来吧。” “不要！就要一整盒！” 夜龙渊扁着嘴还发起了小脾气，厉至尧眸色一沉，语气也跟着严厉起来，“渊儿，下来！” 厉至尧并不是杨筠筠那种会宠溺孩子的人，见他耍小心思根本不会答应，只拿着那一颗糖让他下来。 “老公，不就是巧克力嘛，你多给他几颗算了，干嘛那么严肃。渊儿乖，让爷爷再给你两颗，奶奶要去做饭了。” 杨筠筠打着圆场，虽然沦落至此但厉至尧几十年的性格还是没变，对待别人总还是严肃。 “筠筠，孩子不能太宠着养，该立规矩的时候就得有规矩！” 大概是因为夜龙渊太像厉偌清小时候，所以不知不觉中他就把以前养育厉偌清的方式摆了出来，严肃得都有些不近人情。 “哎呀，别谈那些个规矩了！渊儿这么小懂什么呀？不就爱吃两颗糖喜欢被抱抱吗？你天天这么严肃渊儿都怕你了！怪不得偌清长大之后不愿意住家里呢，不还是因为你天天念叨他规矩，小时候也不陪他抱他，父子俩就像陌生人，就知道立规矩立规矩！” 老夫老妻突然之间斗起了嘴，气氛异常尴尬。 夜龙渊的大眼睛滴溜溜得转，就在两方快要不欢而散的时候他先开了口。 “其实一颗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我想要一整盒是真的哦，这是我的原则。既然不能吃到一整盒的话，那我就只能用备选方案了哦。” 夜龙渊的话让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紧接着他对着厉至尧伸出了小手，“渊渊只要一颗就够了，但是我有附加条件。” “附加条件？”这么小的孩子跟厉至尧谈条件，他都有些错愕。 “今天渊渊陪漂亮奶奶绕了两个小时毛线，原本漂亮奶奶也是答应了要陪渊渊玩两个小时的，所以渊渊没有不讲道理哦！” 小龙渊有理有据，倒是显得两个大人理亏，厉至尧只能放软了态度问他：“那说说看，你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除了那一颗巧克力，我还要爷爷抱我，要抱满两个小时哦！” “抱满两个小时？” 厉至尧惊愕得看着这个鬼灵精，小龙渊一脸得意地笑，“如果爷爷不抱我，那我就要漂亮奶奶抱，不下去了！” 杨筠筠看着满脸犹豫的厉至尧不免笑出了声，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厉至尧吃亏的人存在。 “老公！快点，我要做饭了！” 杨筠筠催促着将夜龙渊塞进了厉至尧的怀里，没等他拒绝拎着菜进了厨房。 厉至尧这个人平常严肃惯了，倒不是从来不抱小孩子，但照顾孩子这种事情他一向扔给妻子和保姆，小时候的厉偌清都没被他抱过几回，更别说哄孩子了。 这小家伙儿来到他家一个多月本性渐显，调皮活泼得厉害，最听话的时候是他mama在的时候，但凡他妈不在，这混血小宝宝能闹腾到凌晨不睡觉，专门折磨他们一家，帮人带孩子是真的累啊！ 厉至尧一边抱着夜龙渊一边将巧克力递给他：“那爷爷抱你，可不能瞎闹腾，乖一点等吃饭知道吗？” 夜龙渊没回应厉至尧，也没有着急拆巧克力，反而睁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和厉至尧对视。 那双异色的鸳鸯眼远看时就已经令人惊艳，近看则更是让人慨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眼眸，蓝色的澄澈如海，黑色的深邃如夜，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爷爷生气了吗？” 厉至尧托着小龙渊的屁股将他抬高一点让两人平视，“没有。” “可是爷爷好严肃，凶到渊渊了。” 撒娇的小模样娇娇软软，本就精致漂亮的混血小脸蛋加上一头栗色的长卷发，简直就是个美到极致的小女孩儿。 厉至尧再怎么冷淡严肃也抗拒不了这么漂亮的小孩子撒娇卖萌，只是脸上从不显宠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渊儿五岁也要懂得一些规矩，不可以无底线得任性知道吗？” 小龙渊微微点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盯着厉至尧，眼底的情绪温柔欢喜，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同时也很让和他对视的人为之着迷。 “爷爷好像不怎么喜欢笑，总是这种严肃的样子，是不喜欢渊渊吗？” 厉至尧刚想训诫小龙渊，没想到小龙渊却转移了话题甚至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两只小手劲儿还挺大。 “爷爷这么帅为什么不多笑笑呀？严肃的样子会凶凶的哎，会让渊渊怕怕哦！” “你觉得我很凶？那你还要我抱？” “嗯，因为想要爷爷喜欢我，我是故意的。” 厉至尧愣了一下，盯着眼前的小男孩儿轻笑起来，“是故意要我抱才不肯从奶奶身上下来的？” 话音刚落夜龙渊咧着嘴笑得露出了小虎牙，“漂亮奶奶和阿清都喜欢抱我，就爷爷不怎么抱我，渊渊会不开心。” “因为我不抱你就不开心？” “对啊，因为渊渊很可爱很招人喜欢！很多人都喜欢我想抱我呢，我可不是随便就让别人抱的哦！” 他嚣张得昂着头满脸得意，眼神里的傲娇简直和厉偌清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知不觉逗笑了厉至尧。 “这么小就如此霸道，谁告诉你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想抱你呢？” 厉至尧笑着反问他，夜龙渊扁着小嘴巴把头昂得更高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可以参考一下你的意见稍微改一下！” 厉至尧突然觉得自己太小瞧了这个小孩子，别的小孩儿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他竟然有如此的清晰逻辑和缜密的心思。 “哈哈哈………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不是单纯得调皮，而是有一种独特的勇气和自信，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知为何夜龙渊的出现总让厉至尧回忆起夜弦，甚至都快让他怀疑这孩子是否就是夜弦和厉偌清的孩子，但现实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小龙渊哪里看得懂厉至尧眼神里的失落和悲伤，但他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很无助。 男人垂落的长睫毛坠满了忧伤，院子里的痴傻儿子还在劈柴烧火，那曾经是最让厉至尧骄傲的儿子，但现在却成了废人，不知悲喜不知春秋。 如果当时他同意了他和夜弦的婚事，或许现在怀里抱着的混血小男孩儿就真的是他疼爱的小孙子了吧。 “爷爷。” “嗯？” 小龙渊的轻声呼唤突然打断了厉至尧的悲伤，他回过头，软萌的小团子依旧微笑着凝视他。 “我要告诉爷爷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厉至尧望着他，小龙渊一脸神秘得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渊渊最喜欢了爷爷了，就算爷爷不喜欢渊渊，渊渊也会很努力得让爷爷喜欢上我，所以不要着急哦！” “还有还有！爷爷今天不能告诉漂亮奶奶说哦，奶奶知道了会吃醋的。这是渊渊和爷爷之间的秘密，今天渊渊最喜欢的人是厉爷爷，要是爷爷能对渊渊笑的话，渊渊明天也最喜欢厉爷爷！” 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儿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望着他的每一秒都在治愈厉至尧心底的忧伤，他突然觉得夜龙渊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小天使，救赎了他们一家原本毫无希望的底层生活。 “哈哈哈………小机灵鬼！” 小小的土房子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厉至尧彻底沦陷在这只小天使的嘴甜攻击下，抱着他欢笑不止。 夜龙渊完美融入了这个家庭，每天好吃好喝被捧在手心里宠溺好不快活。 相较之下他妈就惨得多，因为车祸撞到了脑袋，夜弦出院后记忆更加混乱。 五年前的淤血还在脑子里，这次淤血更严重了，走在路上的夜弦几乎已经完全忘记现在的处境，不知不觉走到了凤凰街的老家。 原本的青石板路变成了平滑的水泥地，两侧拥挤的瓦房也被拆了个干净，夜弦越往里走越觉得陌生，直到找到了自己原本的家。 院子里是熟悉的小菜圃，左边的厨房袅袅炊烟，漆黑的夜晚，原本属于她的小房间亮起了昏暗的灯光，但住着的人已经不是她的舅舅一家。 推开小木门，夜弦踏入了自己的家，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坐在小板凳上烧火，老旧的炉子上正烧着热水。 “宝宝！” 一声宝宝忽然唤醒了夜弦大脑中沉睡的记忆，眼前的陌生男人猛然间变成了熟悉的人，但仅仅一瞬她又忘记了。 “你是谁啊？” 屋外的动静吸引了屋内的人注意，厉至尧抱着夜龙渊出来，看到夜弦便上去打招呼。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去哪儿了？” 他们好像都认识她，但夜弦却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人是谁，茫然无措得看着这群陌生人。 “妈咪！” 看到母亲回来，夜龙渊挣开厉至尧的怀抱快步往冲了上去，却没想到完全丧失记忆的夜弦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挡住了夜龙渊。 “别过来，你是谁家小孩儿啊？” 夜龙渊仰起头，“妈咪，你怎么了？” “妈咪？”夜弦眉头一皱满脸疑惑，“谁是你妈？” 夜龙渊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急切得答道：“你呀！你是我妈咪呀！妈咪你怎么了？你不要我了吗？” “啊？我是你妈？”过量的信息让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大脑瞬间满负荷运转，“我才16岁就有你这么大的娃了？你不会来碰瓷的吧？” 院子里片刻的鸦雀无声后，一个稚嫩又可怜的哭声响彻云霄。 “呜哇哇哇……我妈不要我了！哇哇哇………” —————— “你不记得我了吗？妈咪不要我了吗？呜呜呜………渊渊没人要了！渊渊没了爸爸，妈咪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眼前的小娃娃哭得撕心裂肺，夜弦虽然看他很眼熟但真的不记得自己生了个这么大的娃，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现在还只是个16岁的高中生呢。 杨筠筠听到小龙渊的哭声急忙跑过来抱他，当看到夜弦一头的绷带都被吓了一跳。 “小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小薇？小薇是谁？” 夜弦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淤血压迫她的脑神经越来越厉害，这会儿连五年后的记忆都没有了。 杨筠筠和厉至尧都很疑惑，看夜弦这副样子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不认识他们了。 “小薇，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经人提醒夜弦这才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疼痛提醒着她想起了一部分事情，她一拍脑壳说道：“对哦，我被车撞了！进了医院，今天刚出院！” “什么？你被车撞了？” 杨筠筠急忙上前，仔细观察了她的伤势后发现她伤得不轻，“我的天呐，你怎么不打电话过来说一声，渊儿都快担心死了！” 夜弦手机都被撞烂了，别说打电话，她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 “妈咪………呜呜呜………妈咪抱抱………我要妈咪抱呜呜呜…………” 小龙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着两条小胳膊拼命要夜弦抱，可夜弦失忆，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有这么大个儿子，又往后退了两步。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 快要止住的眼泪被夜弦一句话再次挑起，夜龙渊呜哇一声哭得更凶了。 厉至尧一下子就猜出了夜弦的状况，“估计是遭遇车祸撞坏了脑袋造成短暂失忆，外面冷，先进去再说吧。” 跟着陌生的一家人进门，夜弦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杨筠筠抱着夜龙渊不停安慰，厉至尧泡了一杯茶开始和她交流。 “小薇，你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夜弦点头，可刚要开口却又鬼使神差得摇了摇头，因为此刻在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名字。 夜弦，莉雅娜，薇奥莉特，莱斯利夫人………… 太多太多，让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人。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是谁？” 环顾四周，夜弦选择了摇头，厉至尧只能继续追问下去。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走过来，医院就在市中心，离这里五公里。我想起来了，我被一辆跑车撞翻，在医院里住了两天院，还有………还有我要赔偿对方跑车修理费20万…………”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几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20万？要你陪？你怎么会撞到跑车？” 夜弦摇头，她记不起来了。 这场问询在夜弦的不断摇头中结束，面对突然失忆的夜弦，他们也只能暂时收留她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