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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囚皇(13)-弑君者

    

冷宫囚皇(13)-弑君者



    太宗帝,武德九年,六月初七,宫恪已三个月未上朝,朝野上下暗流涌动。

    中央禁卫军中护军尉迟严的府中,后院厢房。

    本该在封地的宫恒秘密进京,在他的王妃尉迟琳的哥哥的府中已躲藏多日,神鬼不知。

    天刚亮,尉迟严就早早地报道来,刚进门就看到宫恒伸着手臂,被人服侍着穿上黑金铠甲。

    在朝阳下,宫恒镇定无波,更显丰神俊朗,好似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殿下,您歇息得可好?”尉迟严只虚长了宫恒几岁,是个爽快性格,要么不说话,说话就不爱拐弯抹角。

    宫恒斜睨了一眼黑眼圈重得像被打了的尉迟严,反问,“有什么不好的?”

    尉迟严愣住了,正常人肯定睡不着啊?按计划,他们不日就要杀进皇宫逼宫啊!

    赢了还好,若输了就是诛九族的大事,他都快一个月没睡安稳觉了!

    尉迟严感叹,“常听北部军中人传说,秦王殿下沉稳内敛,异于常人。当年您年十六,领兵抵抗北狄,夜间遭敌军假意袭扰,发生大规模营啸,您竟蒙被酣然大睡,等到外头打斗声渐息,您才惊坐而起,下令追击!我原以为都是些谣传,看来都是真的呀。”

    尉迟严久居皇城,从爷爷辈开始就当中央禁卫军,但他渴慕真正的军旅生活,军中故事他更是爱听极了。

    宫恒挥推下人,亲热地拍拍尉迟严的肩膀:“以前我要韬光养晦,会跟人说这些都是谣传。今时不同往日,你与我又甚是亲近,我要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

    尉迟严不禁对他的崇拜又多上了几分。与传闻中平庸木讷的五皇子不同,真正的宫恒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这般心有惊雷却面如平湖,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

    “昨夜刚收的消息,陛下药石难进了,准备动手吧。”宫恒拿出一张小纸,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三日必薨。”

    “不对呀,陛下身体好转了呀。”尉迟严大惊,他也是因为这个消息这么早来的,“这可是东宫来的消息,听说太子还恼得摔杯了呢。”

    宫恒笑笑收好纸条,那笑容太柔,柔得尉迟严以为自己生了错觉。

    “这是我的眼睛给的信,一定准。”

    ****

    玉清宫。

    青梦懒洋洋地歪在软塌上,坐在送着冷气的冰鉴旁,优雅地用铁签子戳冰西瓜吃,目光望向窗外的层层明黄色的琉璃瓦。

    玉蝶领着一个不起眼的瘦削的少女前来,“娘娘,殿下给您找的人到了。”

    那少女跪着爬到她的跟前,磕头行了个大礼,青梦才回过神来。那少女小小的身板子,身高与体型确实与青梦肖似。

    “他也是有心了。”青梦叹口气,但她不喜欢。

    青梦蹲下来,与少女同高,食指挑起那女孩的脸。

    那是一张稚嫩清秀的脸,虽不如自己艳丽,但也有些姿色。

    “你几岁了?”

    “回娘娘,奴家十九了。”

    “才十九呀,真小。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有什么下场吗?”

    “殿下说了,要奴家替死,救娘娘!”少女眼里盛满了泪,知自己的命运而哭。

    青梦苦笑,这宫恒倒是没有隐瞒,青梦的不解更甚了:“你才十九啊,怎么就活够了呢?怎么就说让你死,你就肯死呢?”

    她不懂,她快穿300多年就为了个“活”字,怎么有人这般求死。

    少女抹了把泪,“殿下说了,事成后,我的四个弟弟meimei皆可被供养长大,还给他们脱奴籍。娘娘,我们姐弟早早就失孤,又被大伯二伯家吃了绝户!我也是没法子啊!”

    “那你都死了,你怎么知道弟弟meimei一定就会被好好供养?你只有活着才能当他们的依靠啊!”

    少女撸开袖子,上面满是崎岖的红疮,每一个都杨梅大小,像一个个无穷的黑洞。

    “娘娘,我靠卖身养弟妹,惹了一身脏病,连老鸨都嫌弃我。活也活不久,不如死一次,搏一搏!”

    青梦跌坐在地上,望着少女又恐惧又果决的小脸,恍惚觉得这吃人的世界真是可笑。

    若她当初不拼死冲到宫恒的马前,貌美又卑贱的她,估计也要惹一身脏病,不知死于何处,而她如今身居高位,依旧要面对死亡的危险,甚至需要别人来替死解难。

    青梦怜惜地抚着少女枯瘦的小脸,“你叫什么?”

    “奴家唤宝蝉。”

    “好宝蝉,你弟弟meimei的事不用cao心,我还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厚葬,会以你的名义请白马寺的主持给你做法送行,再给你在庙中供一座玉佛。这一辈子你受苦了,咱们下辈子过好一点。”

    少女惊得眼睛瞪大,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哭着又要行大礼跪拜。

    青梦忙不迭地扶起她,用绢丝袖口给她拭泪:“宝蝉别哭了,你换上玉蝶的衣服,就跟在我后头,低头别说话,知道了吗?”

    不过一会,宝蝉就换好装,跟在了青梦身后,两人刚到玉清宫的宫门口,侍卫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娘娘,陛下有令,您不得随意走动。”

    近些日子,那老东西宫恪竟然下令严守玉清宫,看来是怕她跑掉,怕她这个妖妃不能被继任者杀掉呀。

    青梦浑然不惧刀剑的锋芒,高昂着头颅,威仪满满:“丽妃娘娘有话要呈报,事关禮朝继任者,兹事体大,望陛下相见。”

    果然,不消一刻,青梦就在侍卫的“押送”下来到了宫恪的太极宫。

    大太监倨傲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没有往日对青梦的卑躬屈膝,“丽妃娘娘,陛下吩咐了,只见您一人,也麻烦您配合,搜个身。”

    青梦无所畏惧地笑笑,大手一摊,让小太监搜身,嘴上讥讽:“娘娘?搜身?听听都吓人,您说是不是?”

    搜完身,青梦不屑地对这个势利眼的大太监翻白眼,昂首阔步地踏入殿内。在末世,她可是顶级的暗杀者,还想找她把柄,笑话。

    宫恪躺在明黄的床上,话也说不出了,整个人蜡黄地仿佛和被子融在了一起,哪怕屋里香薰不停,依旧掩盖不住身体腐朽带来的臭气。

    这宫恪要死了,但放出的消息是身体转好,宫恪想要安稳交接。呵呵,身体转好会加强她玉清宫的守卫吗?

    青梦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宠她纵她,如今要拿她给帝国献祭的男人。

    他要死了,而她笑得明媚妖娆。

    “陛下,今儿我来是取一物。”青梦懒得客套,他们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取传位昭书。”

    宫恪喉头发腥,嗓子如破啰,死命憋出一句:“休想!”

    青梦不理他,蹲下身,竟然从皇床底下摸出一个明黄的诏书,将宫恪看傻眼了。

    “你不是传位给太子,就是传位给三皇子,我要你的诏书有何用?自然是我自己写的这封才能保我的命啊,你说是不是?”

    知道太子和三皇子不是位面之子后,青梦动用宫恪给她奏折批阅的权力,偷偷仿了字迹,加盖玉玺,更是把伪造的诏书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宫恪的床底。

    青梦嚣张地把诏书摊开,凑到宫恪眼前:“您看好了,传位于五皇zigong恒。”

    宫恪胸口一股血气上涌,双目几欲龇裂,用身体最后的力气起来抢夺:“你!”

    青梦反应迅速地退后一步,收好诏书,“你什么你!你要我死,还不允许我求生吗?”

    宫恪撑不住又倒了回去,只能用一双满目血丝的眼睛骇人地瞪她,好像能瞪死她一样。

    青梦长身玉立,望向了窗外的红霞,夏日的晚霞总是那么瑰丽夺目,她的面容也因晚霞而柔和。

    “宫恪,说实在的,我以前挺喜欢你的,你很欣赏我,我们经常心有灵犀。要知道这世间能不分男女地重用贤能的男人可不多,你还实打实地放权,我活了这么久,也就遇见了两个这样的男人,你和他。”

    青梦回忆起那末日世界里的漫天黄沙,那些惊心动魄的暗杀者的岁月,还有那张骨像极佳的脸。

    自她走后,那个人走出密林了吗?在战场活下了吗?实现抱负了吗?

    “他也是那种胸中有沟壑的人,哪怕爱惨了我,依旧可以送我去战场,就像你现在要我为禮朝献祭一样。”

    “但是,你和他又不一样,他是为了千千万万根本不认识的民众,他不是为了自己,他甚至没有后代,所以他伤了我,我难以怪罪他,甚至帮他、助他。”

    “你是为了你禮朝的天下,为了你宫家万世一系,而万千贱民算得上什么。所以你要我死,我不接受!”

    青梦转身望向听得疑惑的宫恪,她背着光,冷笑一声,一个暗夜修罗亮出了她的森冷的刀锋。

    “呵呵,听不懂是吧?那我说一些你听得懂的。”

    “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要助宫恒?”她凑到宫恪耳朵旁,怕他听不见似的,“因为我们两个睡过呀。”

    “每个月十五,你去祭拜你家毓儿的时候,他就会潜入后宫同我颠鸾倒凤,你算算你头顶有几顶绿帽子?也不对,应该说,我入宫前就是他的人啦,哈哈哈哈!”

    宫恪被气得眼睛发黑,呼吸急促,双目难闭,心脏几次骤停,而青梦还在加码。

    “宫恪,你为什么突然不举了,不觉得很可疑吗?”青梦突然拍掌娇笑,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觊觎你的貌美的后妃呀?他不仅要你的皇位,还要你的女人!”

    宫恪的命本就被药吊着,今儿青梦直接来给他这般刺激,就是要一脚把他强行踢进鬼门关里!

    日晷指向卯时,天边的晚霞也在收尾,朱红色的巍峨宫门要关了。

    “卯时一刻,下钥!”

    突然,一声沉重的号角声穿过层层彩云,透过重重宫阙,在皇城上空绝望地响起。

    “来人!护驾!”宫恪的大太监尖声惊叫,一柄利剑从他的腹部穿出。他呆愣地看自己的鲜血滴在皇城的平整的地砖上。

    太极宫的门口个别侍卫听声拔刀,刺向了其它不知所措的侍卫,一时间殿门口血染成河,呲出的鲜血喷在了绢丝糊的窗柩上。

    “陛下,起兵了,也不知道你的太子和三皇子能赢,还是我的宫恒能赢?”青梦森冷地笑着,瞥向只剩一口气的宫恪。

    这老家伙竟然还没被气死,气量够大呀,可惜再能熬,今天他也必须死。

    青梦拖过御枕,压在他的口鼻上,双手用力下压,甚至跳上床,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呜呜呜……”在刀剑相击与哀嚎的配乐下,枕头下的人如案板上的鱼,垂死挣扎,直到彻底失去温度。

    宫恒啊宫恒,弑君的骂名我帮你担了,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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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粗壮的一篇!

    很感谢饭团还有的manuel留言,我又有动力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