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张嘴。”
第四章 喻星从梁屿手里接过了车钥匙，咋舌，有点想反悔，梁屿杵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喻星转身差点碰着他。 “你干嘛？” 喻星努努嘴：“我没开过超跑啊，磕了碰了我不赔。”她坐在驾驶座，左看右看，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丝毫没有拘谨。 梁屿双眼无情绪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韩徵白，调整了座位，整个人半躺下，漫不经心地说：“当捷达来开就行。” 反正车是梁峥的。 喻星：“……” 她的车技没有想象中的拉垮，慢是慢了点，好歹是好好地开回了小区。 “B3是什么户型？”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高耸的住宅楼。 梁屿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勾着唇，语气懒散。“上去看看？” 喻星不止一次被他这副女娲炫技的好皮囊杀到，她其实真的不太喜欢看上去很完美的帅哥，觉得很不经看，但这些在梁屿的脸上好像不存在，五官组合得很完美，甚至越看越好看。 她稳住心神微笑：“……改天吧。” “行啊。” 模棱两可，不知真假的对话。 喻星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拔了车钥匙还给他。梁屿还坐在副驾，降了车窗跟车外的人挥手。 喻星才走两步又被他叫住，回身。 梁屿下了车，“加个微信？” 喻星定定看了他几秒，似是在确定什么，最后拿出了手机。 ——滴 * * * 喻星刚从训练室出来想去茶水间，添哥就叫住了她。 “你真认识那个家里搞医药的陈总啊？” “陈绶也？见过一面，我弟的朋友。” “那昨晚让你送回家的那男的，什么来头？看起来也长得很贵。” “梁家的小儿子。” 添哥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迷惑。 “你现在踩着的地，就是他家的。”喻星指了地板。 添哥大呼卧槽：“梁仲礼的儿子啊？？？” “对。” 令添哥惊叹的不止是梁屿的身份，还有喻星的交友圈。只听老板讲过喻星以前也是个大小姐，他以为只是家里普普通通开个小公司的，但现在看来她家以前的这个有钱程度跟他所理解的明显不在一个级别上。 喻星不想过多谈到这些，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去了一楼的小花园，坐在藤椅上刷朋友圈，在她想退出界面前一秒，刷到了梁屿今天早上六点多发的朋友圈。 这无论是早起还是通宵，都侧面说明他身体还挺好的？ 照片是个半身影子，立在黄色背光里，头顶的发丝还被吹了起来，不难看出影子是他自己，文字只有两个字母：Hi 她愣了愣，在评论框里缓缓打上两个同样的字母。 事实上，受害者梁屿是被人拉着打了一通宵排位，加害者是陈绶也和张则。他们俩说最近看多了比赛，唤醒了少年的热血回忆，重新爱上了这个游戏，把把游戏都觉得自己能一打四，陈绶也还说要是以后他比他爸更有钱了就去收购了拳头，把他们屎一样的服务器全部砸了。 喻星发送评论之后顺手又点开了梁屿的头像，昨晚加上之后没仔细看，昏暗一片，以为是夜晚的天空之类的，现在才发现，是应该是他自己的上身，大概是坐在车里拍的，外头车窗被雨水冲刷，窗外有一点灯光，顺着雨渍照进车里，就成了纯白的T恤上斑驳的点点水光，往上看还能看到露出一点的喉结。 这人还挺喜欢自拍。 两人的对话框里只有那剧添加成功后自动发出来的信息，喻星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 四月初，春季赛常规赛赛程已经结束，FOG艰难挤进了季后赛，战队自开赛以来几乎没有放过假，虽然确定了季后赛名额，但因为排名靠后，没几天就要开始打比赛，战队全体都还是绷着橡皮筋，刻苦备战。 这天，下午两场训练赛都被鸽了，选手干脆开了直播排位。喻星正盯着中单和上单的快乐solo，韩徵白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喻星偏过头，疲惫的脸色让韩徵白眉头一皱。 “先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训练赛我协调了明天补上。” 喻星点点头。也好，连轴这么多天了，说不想放松是假的，一根弦绷紧了大半个赛季，她也急于把堆积的压力发泄出来。 喻青像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还没等她走出基地就来了电话，喊她晚上去新开的酒咖，喻星一口就应了。 看着镜子里因为长期熬夜气色不佳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喻星用了五秒钟时间决定去把头发拉直。一点也不拖拉，她火速换了套衣服出门，在附近的商业广场走进了一家看上去就很贵的沙龙。 Tony老师对着她一头乌黑的直发啧啧感叹，一般来说出于业务需要他会提议客人做个染色，不让黑色看上去很容易显得呆板，但是他没有对喻星推销，因为她实在太适合黑发了。 直到她离开，Tony还在跟收银台的同事感慨：“我应该不要脸一点问问她能不能拍照给店里做宣传的。” 同事：“那你为什么没有呢？” Tony老师：“不敢冒犯。”仙女跟凡人是有壁的。 换发型就像换心情，喻星心情愉悦地在附近甜品店吃了小蛋糕，喝了奶茶，又去电影院买了票，独自一人去看了一部即将落画的电影，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 晚上有些许降温，喻星进超市买了自热火锅，到家后美滋滋地填饱了肚子，才悠哉地洗澡化妆，从衣柜的防尘袋里挑了很久没穿过的白色收腰西装裙，涂完口红，喻青准点给她打电话。 “我马上下来。” 喻青见到换了皮肤的jiejie，眼睛亮成星星。 “卧槽，你上次换皮肤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儿。”天天就穿那几件卫衣 T恤队服，头发也不理脸也不顾，就像是珍珠被禾杆草裹住了好几层，暴殄天物。 喻星做作地勾了勾耳边的碎发，“好看吧？” “再做作一些更好看。” 喻星一记白眼。 *** 【Lam】的老板白天卖咖啡晚上卖酒，不整花里胡哨的，没有驻唱歌手，就像是老板在自己家招呼朋友来喝东西的感觉。来这儿的也确实大多是朋友，整个海市也就这么一家喝咖啡得先订台的。 梁屿今晚不想喝酒，少爷兴致来了，硬是跟老板要了一杯拿铁，陈绶也说他是装逼，梁屿懒得应他。陈绶也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撞了撞他的手问：“哎上次在火锅店吃完饭，你怎么走的？” “找代驾。” “你他妈那晚没喝酒找代驾？” “关你什么事。” 陈绶也分明看见了他脸上那种故作神秘又带点得瑟的表情，心里的猜想便确认了八九成，于是做作地凑近他耳边：“小星星，嘿嘿嘿。”。 张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猩猩狒狒？” “没大没小，人比你大。”梁屿放下杯子，拿了支烟睨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喻青说她老多人追了，就是人太冷淡。”陈绶也没正面回答，他喝了一口酒才又接着说：“噢，她前任是李炜铭，两年前分的，因为李家看不上她。” 原本漫无目的划拉着手机的男人手一顿，蹙眉在脑海里搜寻这这个人名，“哪个李炜铭？” 张则：“去年当了副市长女婿的那个？” 陈绶也：“对，就他。” 梁屿含着嘴里的一口烟，缓缓入肺，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没一会儿，本来在吧台调酒的老板吹起了口哨，陈绶也扭头一看，人都傻了，不停地拿手肘撞梁屿。 梁屿正低着头打游戏，被他撞了几下直接cao作变形，他不耐烦地抬头斜眼瞪他。“你有病？” 顺着视线看过去，梁屿也愣住了。 跟前两次见到的普普通通打工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梁屿承认她长得不错，但见惯了美人的梁屿只当她是落难灰姑娘，真就没想到喻星收拾一番还真能成天仙。 黑长直让她原本就清冷的气质更甚，齐刘海下的凤眼变得勾人，但整个人看上去又变得幼齿许多，紧束在腰带下的腰细得过分，裙摆遮到大腿中间，长靴包住了笔直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走过来像是踩在人心上。 性感跟纯真在她身上对撞，矛盾却又吸引人。 梁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走来，幼稚地觉得自己今晚输了，不应该只穿普通的T恤夹克牛仔裤，怎么着也要打扮得像只sao气的孔雀，在她面前才能不落下风。 喻青搭着喻星的肩膀走到桌边，推了推陈绶也肩膀让他坐进去，陈绶也这才合起下巴收回在喻星身上的目光，拼命往里挤梁屿。“你进去啊！！！” 梁屿抿着嘴被动挪了位子，不耐地睨了一眼陈绶也，这狗的眼睛还黏在喻星身上，他阴狠地抬起手一个肘击打在陈绶也腰侧。 陈绶也腰上一疼，痛呼：“我草你有病？” “给人倒酒啊，愣着干嘛。”梁屿重新叼了根烟，没点。 陈绶也揉着腰给姐弟俩倒了果酒。喻青接过杯子问他，是不是想要投资电竞，陈绶也点点头，他便搂着喻星的肩膀。“我姐就是FOG的分析师。” 陈绶也：“知道啊，上次吃饭还碰见他们老板。”又探头问喻星，“FOG季后赛什么时候打？” “下周三。” “这么快？你竟然有空来喝酒？” 喻星抿一口酒，“巧了，今天训练赛被鸽了，老板给了一天假。” “赞助的事儿你老板跟我粗略谈过，要不加个微信，我找个时间去你们基地串个门？”陈绶也举着手机跨过中间的喻青。其实约谈这种事根本轮不到她这个分析师去做，陈绶也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把喻星加进通讯录。 喻星自然清楚，她没拒绝，爽快地扫了他的二维码。 梁屿支着下巴，对喻星的打量毫不掩饰。 喻星余光扫到他，两人谁也没有先停止对视，梁屿眼底的笑意渐深，喻星一时没看懂那眼神是撩拨还是诡异。 在他盯着她把面前的拿铁大口干了一半的时候，喻星移开了眼。 喻青坐了一会之后说干聊很无趣，要玩点儿游戏，谁知道这根本没有桌游，因为老板虽喜喝酒，也喜静。 喻青只好在老板的白眼下，去隔壁便利店买了卡牌回来玩国王游戏。 一桌七八个人打乱了位置，一男一女隔着坐，喻星换到了喻青和梁屿中间。 一共十二张牌，喻星第一个就抽到了国王牌，她视线环绕一周，嘴边露出和善的笑容。“3号4号十指紧扣去搭讪一个陌生人，男女不限，让ta在你们中间作出选择。” 众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迫不及待看两个倒霉蛋是谁。 陈绶也兴奋地翻开手牌，跟僵硬的梁屿形成鲜明对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十指紧扣，在朋友的哄笑中走向门边的那桌，那桌穿着JK服的女孩子毫不犹豫选了梁屿，陈绶也却一点也难过，似乎早就预想到了结果。 张则：“梁二共享一下那位幸运儿的微信呗？” 梁屿懒懒抬起眼皮，“扫了没加。” 陈绶也喝了口酒也跟着调侃：“那就不是梁二的菜，又瘦又小只，看上去像未成年似的。” “来来来接着下一轮。” 朋友A拿着国王牌起身叉着腰，“现在开始都不许动手机了啊。5号拿7号的手机给微信上第一个对话框发个‘宝贝睡了吗我想你’的语音，不能撤回。” “我cao。” “恶不恶心。” “谁啊快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7号喻青给5号递手机手并不想放开。 5号是个一头金发的弟弟，眼睛大大的，还有两个虎牙。他看了一点对话框，看见顶部的备注，直接笑得眼睛都没了。他让吧台把音乐调小，清了清嗓子，故意装醉酒的样子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宝贝儿，你睡了吗，我想你了。” 语音咻地发出，喻青捂着眼睛哀嚎。 “发给谁了啊？” “他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轮，国王变成了另一个女朋友，她不怀好意地压着嗓子说：“2号坐在6号大腿上喝了这杯曼哈顿，最后要留一口喂6号喝。”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 喻星扣住自己的牌叹了口气，安然度过了好几轮，现在只能认命地拍拍大腿。“来吧，我抗压能力还行。” 原本兴致不高的梁屿闻言，此刻却饶有兴致地在她旁边低头笑出声，“那我可不客气了。” 啊？ 喻星愣住，目瞪口呆看着他丢出自己的2号，起身直接坐在她腿上，一边手臂伸到她背后的椅背上搭着，他身上的男香和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两人的体温开始隔着牛仔布缓慢地交互传递。 这不就是玩游戏最想看到的情景之一么？周遭人不断地起哄，年轻的rou体，若有似无的暧昧，故作镇定的姿态，令人猜不透的两人之间的眼神。 “他mua的到我这怎么没这等好事儿呢？” “这是我配看的嘛？” “哎你俩先等等，我要发朋友圈。” 陈绶也一脸看戏的表情，梁二啤酒还能喝一喝，高度数的酒喝一杯他就能给大家现场表演睡觉，他现在是迫不及待想看这兄弟在喻星身上昏睡过去的画面了。 梁屿只是堪堪坐在那两条瘦弱的大腿上，他三两下把别人递给他的曼哈顿喝了，只留下了一点在杯底，椅背上的手拍了拍喻星的肩膀。“张嘴。” 喻星的脸有点发烫，热辣感自下巴蔓延上头顶，不用看也知道红透了，但她只能强装大方淡定。 微微抬头张嘴，冰凉的酒杯贴近嘴唇，热辣的威士忌的过了喉咙，一路烧进食道，嘴边的酒渍被梁屿用拇指抹去，温热碰到微凉，她放在沙发上的右手下意识抓住了梁屿的夹克衣摆，然后腿上一轻，她连忙放开手，梁屿已经站起来了，叫酒保再给了他一杯曼哈顿。 “哦哟，梁二这是回味无穷呢？”张则一边欣赏自己刚刚拍的热辣照一边坏笑。 梁屿笑得轻挑，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