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苏觉得，也对。

    彼此没有任何道德上的契约束缚，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花花世界，要找个男友，性伙伴，那还不容易？现在各种约会软件风行，动动手指就好。去酒吧、夜店，也都可以。

    更何况她自身条件不差，给她介绍的也不是没有。

    她自己，是希望能够进入一段长期关系的。第一，她始终不认可casual   sex，这种太过随机的性就像快餐，两人毫无了解和感情，只是排解寂寞空虚，但治标不治本。起身之后，只会越来越空虚。

    第二，对于沈辰，她知道如果任凭自己陷下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也希望有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能够让自己慢慢放下他。就像，戒毒过程中，用美沙酮替代毒品，一点一点，戒掉他。

    她报了些周末的同城活动社团，健身、徒步，也参加他们的活动，努力生活得像是不需要沈辰。她知道他仍然很忙，偶尔还是会在新闻里见到他。他好像也瘦了些，憔悴了些。她不太了解他那个层次的生活节奏，也许真的是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没有。不需要。

    一来二去，她在社团认识了一个初创公司的CEO。湾区工作过几年，回国创业。个子一米八多，倒也挺拔，平时健身，戴一副黑框眼镜，牙齿很整齐，是阳光俊朗的理工男生形象。

    其实苏不太喜欢戴眼镜的男人。但她还是愿意让自己试一试。她看出他对她有兴趣，便也接受他的邀约。一起去公园晨跑，或是下班约一杯咖啡。

    那个男生比沈辰年轻一些，在职场上算是青年新锐。他们聊天时，他很喜欢和苏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创业的事，看得出是意气风发。苏觉得，或许男人在年轻时都是这样，小有成就后便一定程度地膨胀，给女伴迫不及待地展示。她不算反感，但总是听他这么滔滔不绝，偶尔会觉得有些倦怠。

    她会不自觉地拿这个男生和沈辰比，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可比性。沈辰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三十出头的光景，那时候是什么样，也未必比面前这位强到哪里去。他的润物细无声，是经历了那么多年时间和经历的沉淀得来的。

    所以不能强求他和沈辰一样魅力，起码脚踏实地有上进心也是好的。

    这么想，她便说服了自己，耐着性子接着与他交谈。

    起码在CEO眼里，苏是个很温婉，知进退，识分寸的女人，样貌也美，虽然年纪是稍微大了点儿，他本是想往二十五岁以下交往的。但她，胜在懂事，也不物质，从来没跟他提过说要买这买那，两人吃饭喝东西的开销也是基本AA。他买过几次单，但后面她坚持要A，也就由着她了。

    不像他之前交往的小女友，也是海龟回国，嫩是嫩，但太娇气拜金，缠着他买包买鞋买首饰，相处起来太累。

    大约接触了一个月，有天他约她晚上去市里氛围很好的一家旋转餐厅。她上楼，见他穿了西服，绅士地邀她入座。点了红酒牛排，烛光闪闪，Bossanova轻柔慵懒，一派罗曼蒂克气氛。

    他开口，苏，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我想和你更进一步，想接受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乃至，朝结婚的方向考虑。

    他说得郑重其事，倒让她有些不太习惯。虽说是交往了一个月，但她从来避免和他的亲密接触。只因为，她还没有习惯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任何的接触都让她感到陌生，哪怕是最基本的，牵手或是搂肩。有一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在小区门口他们尝试拥抱了一下。她感觉到了他身体里的那股冲动，但她不适应，挣脱开。

    答应了他，就意味着要接受那些亲密行为了吧。但该放下的终究是要放下的，不管怎样总是要尝试。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

    她的允诺让他有些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摩挲。苏，这样真好。只是，做我女朋友可能开始会辛苦一点。我们在创业阶段，免不了得让你跟着一起吃苦了。你是好女人，能理解的，对吗？

    她感到有些诧异，抬起头看他。他兀自继续：前两天合伙人找我，说这些天资金出了点问题……苏，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十万？填一下这个缺口，等周转过来了我马上还你。

    她怔怔看他，话题转变太快，她一时有点懵。这是什么套路？觉得表白足够让她感动到借给他三十万？她小心翼翼抽出手，问，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家人了。过两天我带你和他一起吃个饭，他早就说要见见嫂子了。

    她摇头。不，这样不合适。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要跟我借钱？

    认识多久？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啊。

    男女朋友也不行。她语气坚决，也许我们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了解你这个人之后我会考虑，但现在不可以。

    他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半晌，语出惊人。像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就仗着稍微会保养些有几个钱，才在婚恋市场上有人要吗？眼界这么高，你是要找身家几个亿的土豪还是红二红三？人家看得上你吗？

    看不上我也轮不到你一个刚交往就冲我借钱的男人。她把这句话在心里忍了又忍，没说出来。转身想走，被他拉住，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打着恋爱的旗号蹭吃蹭喝？天底下有什么好的事？

    我蹭吃蹭喝？苏哭笑不得。她赶紧从包里掏钱，叫服务员买单。这么好的环境，两人拉拉扯扯动静大了，真的难看。

    男人还在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旁边沙发雅座有人走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竟然是沈辰。他身后有几个人跟过来，想是在这里谈事。

    他打量几眼那男人，又看向苏。

    “苏，怎么回事？”

    为什么越不想见到他，偏在这种尴尬时候越能见到他呢？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找服务生付了全部的饭钱，然后对那个所谓CEO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联系。

    那人看了她和沈辰一眼，没再纠缠，走了。

    他对她说，你在那边坐一下，点杯喝的等我会儿。跟服务生说，记在我桌上就行。我马上过来找你。

    她说，好。点了杯干马提尼，吃一颗橄榄，喝一口酒。稍微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点。

    他没有耽搁很久，拿着外套来找她。两人一起下楼。

    送你回家吧。他说。

    好啊。她没有拒绝。

    他发动车子。那男的谁啊。男朋友？

    她自嘲地笑，半小时前是男朋友，现在已经分手了。

    不合适？

    嗯，不合适。

    他转头看她，眼神在灯光昏暗的停车场里像倒映星光的水潭。开出去，拐上高速，他低声说，我其实之前不太介意你有男朋友。

    她笑了。我知道你不介意。

    但也不希望你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他补充道。

    我只是想找个人Move   on，   戒掉你而已。

    哦？是吗。那你加油。

    一路再无话。车子开到她家小区门口，他停下，你男朋友知道你家地址吗？

    知道的。

    那我送你过去吧。他下车，和她一起走进小区。她掏出门禁卡，却被他按住手，扭到背后。下巴被他抬起来，重重吻下去。这个吻很不温柔，侵略性质的，咬上她的嘴唇，生疼。

    她穿着及膝的连衣裙，被他推到墙边的阴影处。裙子被他撩到腰际，手伸进去，底裤里guntang湿滑。她没有告诉他的是，看到他的时候她就湿了。到喝酒、上车、早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还想戒吗？他声音有些喑哑。

    她埋在他肩膀，小声喃喃着回答，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