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事儿(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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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下定决心接手刘培强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彼时他才刚从一场惨烈的战斗中活下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按着打安定前只来得及上报好友夫妻二人的死讯,根本来不及说托孤那事。等他从病床上醒过来,大脑才开机到一半,刚接上之前的发展,就抓着床边睡眼惺忪的诺夫说“那孩子以后我养”。来检查的护士手下一顿,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朝着俩人点点头,示意张鹏可以回家休息了。 一步步走出医院,外面的冷风一吹,张鹏的大脑也终于开始全功率运转。他摸了摸被吹得冰凉的脑门,开始给诺夫讲述自己牺牲的好友,还有他被托孤的那个三岁大的孩子。诺夫顺手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张鹏戴上,又问张鹏是怎么想的。 那时候世道乱的很,战争遗孤的数量也不少,为了防止孩子出意外,那些没有其他亲属提供照顾的孩子必须在三天内完成监护人的交接。如果无其他亲属,但是有与父母关系密切的朋友愿意承担监护责任,那么经过委员会的调查同意后一样可以转移监护权,剩下的便由专门的机构来照顾。 机构的名字又长又官方,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其实就是名字复杂点的孤儿院。张鹏还在军校的时候见过机构组织的军校参观活动,他还记得有没课的同学拿着糖果去逗小孩,问对方以后想不想当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那孩子摇摇头,说他的爸爸mama也是英雄,但他只想要他们回来,带着他一起回家。 从那一刻起张鹏才意识到,孩子们也许无法理解那一项项的荣誉代表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没了父母,从此在世上就成了孤独的一个人,就像是广阔天地间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回不了家。如今刘家夫妻俩把儿子交给张鹏,也许不仅是希望有人能照顾自己的孩子,还是希望能有个人代替他们成为系住这只小风筝的线,指引他回家的方向。 张鹏说:“以后我带他,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带他一天。” 他们都明白,对于时刻有可能被召集上前线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张鹏能给出的最能代表永远的承诺了。 于是三天之后,张鹏便成为了刘培强的合法监护人,开始了长达三十二年的养崽之旅。 从军校毕业之后诺夫和张鹏就回了各自的国家,再加上任务繁忙,俩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在医院那次还是诺夫拿两次轮值换的假。不过俩人都不在乎这些,夜深人静的时候打个电话聊几句也挺好,只是诺夫突然发现,以前电话里还能聊几句花前月下,现在就成了听张鹏讲养孩子的日常。 “那天我带培强吃食堂,这小屁孩子有豆浆不喝,看人家喝咖啡就也要。你说食堂那咖啡瞅着跟刷锅水似的,那玩意能喝吗。结果你猜他说啥?他说‘师父,咖啡也是豆子磨的,也是豆浆’。你说这小玩意年纪不大懂的还挺多哈,还知道是咖啡豆磨的呢。” “这小子瞅着挺乖的,其实可淘了,胆儿还大,有事他真敢上。上次我有任务,把培强寄放在托儿所,等回来的时候就听那老师说培强把所里一小胖子给打了,家长说要找我呢。我就问培强咋回事,这小子说小胖子吃饭的时候吃两份,有个小女孩就没吃上。我还搁那寻思这不做的挺对嘛,值得表扬啊,结果是小胖子家长知道孩子吃的多,人家早就交了两份伙食费。” “唉呀,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我看这小子以后指不定得惹出多大麻烦呢。我现在就想啊,以后他惹出麻烦来,别把为师的名字说出去就好咯。” “哎对了,我想起个事。你还记得咱们刚毕业放假,我带你回我家那次不?” 张鹏这话题跳的太快,同步翻译的程序都卡了好几秒,不过诺夫毕竟跟张鹏在一起久了,连蒙带猜的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俩还都是军校里的俊秀小伙,也挺受欢迎,只不过一个挑花了眼,一个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方面。后来王老师把他俩塞到一块训练,也没想到最后俩人王八看绿豆,就这么看对了眼。毕业那天张鹏还特意买了糖送给王老师,嬉皮笑脸地说谢谢王老师给他整了个盘靓条顺的对象,然后第二天就带着诺夫回东北老家见了父母。张鹏的父母接受能力强,对诺夫也挺好,后来几个人还拍了张全家福,就差没把“相亲相爱一家人”几个字写上面了。 “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问今年咱俩放年假有啥安排,要不要带着培强一起回去过年,还说要给你整个小鸡炖蘑菇尝尝。”说到这张鹏像是突然回过味来了,笑骂道:“好家伙,合着她把你当姑爷*啊,就这么明显是吧。” 诺夫没听懂“GūYe”是什么意思,翻译器的结果听上去也完全不对,但也不影响整句的大意。他在脑子里把轮值表过了一遍,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想想办法倒也能凑出几天假。 不过张鹏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现在离过年还早得很,谁也不知道剩下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过年这事还得等之后再说,只能暂时搁置。谁都没想到这一搁就是好几年,后来,张鹏的父母不在了,也没什么小鸡炖蘑菇了,甚至就连蚊子饼都成了过去式。 张鹏带刘培强去利伯维尔扫墓的前一个晚上又给诺夫打了电话,感叹着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未来肯定大有作为,接下来就没有他们这些老头子的用武之地了。他俩聊着聊着连退休计划都定好了,诺夫说要带张鹏去贝加尔湖钓鲑鱼,张鹏就说带诺夫去四川吃火锅,话里话外都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只是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刘培强身上。 “其实培强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张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恰当的形容词,“他有点吊儿郎当的,还总是说地球没什么美好的,他这个心态我都怕哪天就出点意外了。” 张鹏这一说倒是让诺夫想起了点什么,他说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收留战争遗孤的机构吗,前几天指挥所的还在讨论呢,说是这个机构出去的孩子有80%都去参了军,但是他们出任务的死亡率也比其他人高,现在怀疑是童年阴影导致的高度自毁倾向。过段时间估计要发布新的政策了,家里有危险职业人员的,孩子不允许参军。” 诺夫的话让张鹏心里更没底了,大晚上做梦都梦见活蹦乱跳的刘培强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炸成烟花,吓得坐起来就去扒刘培强的手看生命线。刘培强睡梦中被人强行扒醒,半梦半醒间还以为遭了敌袭,眼都没睁开就是一通老拳,差点乱拳打死老师父,最后师徒俩闹了半宿才又睡着。 第二天戴着墨镜掩盖愁绪的张鹏看着自家的小子像只被爱情之箭乱箭射死的小狗,终于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问刘培强:“地球美好不?” 那时候的刘培强没回答,但求爱成功之前天天看着张鹏跟诺夫在基地里无意识发狗粮的刘培强肯定想说:要是您老两口离我远点那就美好了。 听到刘培强已经离开月球的消息,张鹏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有点后悔,当年在利伯维尔的那个晚上怎么就没按着这小子好好看看手相呢,不然说不定还能算算命,给这小子挡挡劫什么的。他又想起当初下决心成为系住这只小风筝的线的那天,刘培强结婚的时候,韩朵朵成了这根线,再后来是刘启。 张鹏想了想,觉得自己走了之后还有人能拽住刘培强,这样也挺好。 他坐在月亮上看地球的时候,倒意外地不觉得孤单。等着倒计时结束的这段时间里,诺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就像是曾经两人大晚上打电话讲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候一样,只是这回话多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核弹爆炸的时候张鹏已经听不见了,不过他想,能跟所爱的人一起在月亮上迎接死亡,倒也挺浪漫的。 END. *姑爷:读Gū Ye,是东北那边叫女婿的称呼。 据说新婚的女儿携丈夫回到娘家的时候,娘家就会拿出小鸡炖蘑菇招待。这里是张鹏妈一眼看穿攻受,所以说要做小鸡炖蘑菇招待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