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经历

    “你先喝一口压一压，有点凉。”卓然打开牛奶递给已经咳的满脸通红的安婧。

    “我的妈呀，怎么那么辣。哥哥，你竟然可以面无表情吃那么多。”安婧喝了几口牛奶终于缓过来，擦了擦脑门的汗。

    “以后你还是别吃辣的了，牛奶给我，太凉了。”卓然略显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手里喝一半的牛奶拿走，一仰头喝完了。

    “哥哥，一会儿吃完了，我想再买一些，给隔壁的奶奶和小meimei。”

    “呃……行，你先吃，我去看看。”卓然正在吃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快速吃完碗里的粉，起身去和店家点餐了。

    安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心酸，也许是天天在地里的原因，比之前黑了好多，也瘦了好多，没被衣服盖住的皮肤像是比之前多了一些伤痕。她擦了一下微湿的眼角，把最后一点春卷一口吃完，鼓着嘴快步走向了他。

    “……我一会儿就送过来。”他看到她过来了，赶紧拿上手里打包的袋子，带着安婧离开了。

    “哥哥……你是钱不够吗？”

    “呃……没有……别瞎想，快走吧。”

    卓然摸了一下鼻子，拉着安婧往住处走去。前一天安婧来的匆忙，也急于想见到他，所以没有仔细看这里的变化。今天她才有心情去观察这里的巨变。

    “之前的那些房子都拆了，这些房子是两边政府一起合作，带领着村民建起来的。因为之前我家在这里有一间房子，所以也分给我了一户。”卓然跟随着她的目光，帮她解释了一下这里的变化。

    曾经私搭乱建的各种帐篷，纸板屋子、茅草房子都没有了，道路两边是整齐的小平房。但路上依然是土路，汽车一过，扬起一层黄沙。

    “那个是学校？”安婧指着不远处插着国旗的地方问。

    “嗯，学校。不过现在比较缺老师，没有人愿意来教课。有时候有志愿者，但也呆不了几个月就走了。”

    “那……我可以去吗？”

    “你愿意？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帮你问下。但是条件挺艰苦，而且这里的孩子你以前见过，父母都没接受过教育，孩子全是散养的，你再想想，这个不着急。好了，先不说那些了，你把东西送过去，我回去收拾一下。”

    两个人走到了他的住处附近，卓然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安婧，他自己先回去了。安婧接过吃的，走向了他邻居的地方，敲响了门。

    “jiejie!”

    门还没开，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紧接着门也打开了，老奶奶看到是她，笑呵呵地领着她进屋了。刚刚抱着她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一蹦一跳地也跟着进去了。

    “奶奶，刚刚吃饭，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jiejie，以后不用给我们带啦。我们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倒是哥哥……”

    “他怎么了？”安婧心一惊，抓着她的手问。

    “你不知道？那我……是不是不该说……”小女孩觉得自己可能说漏嘴了，有点忐忑地看着奶奶，不敢再看安婧。

    “没事，你说吧，我不和他说是你说的。”

    但小女孩还是低头不再说话，没办法安婧只得抓住坐在旁边的老人的手，恳求地问她，“奶奶，告诉我，好吗？他怎么了？”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他让人把你送走之后，虽然是联合执法端了于家，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政府、军队这些背后，都是有各大势力支持的。他这么一整，相当于断了人家的财路……所以，那段时间他也不好过……听别人说，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把他扔到水牢里，还有其他什么手段……唉……你昨天见到他，那是他刚养好不长时间，那段时间他连饭都吃不进去，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说到这里，老人用手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眼睛。

    “要说起来，他也是为了我们，要不是他，这里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现在这些孩子们，晚上也可以出去玩了，也有学校了。他还联系了好多大企业，帮我们改造田地。以前种的全是罂粟花，你昨天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吧？现在都种着橘子、龙眼、荔枝，听说还要再种一些甘蔗什么。唉……就是他……听说他的积蓄全让那些畜生没收过，所以……姑娘，我们日子现在都越来越好了，以后不用给我们买这些东西了。”

    安婧记不清怎么离开那间小屋的，她的脑海里全是老人说的话。水牢，那个想起来都反胃的地方，她没想到他也经历了。听老人描述，他的经历不仅仅只是水牢，肯定还有更多的磨难。然而，昨天晚上直到今天早上，她只是在贪恋他温暖坚实的怀抱，只是在怨恨他把她送走，忽略了他身上新多出来的那些伤。

    他的积蓄都被没收了，早晨还想着带自己吃蛋糕。她唯一庆幸的是，在边境生活的日子里，她的口味逐渐适应了东南亚的味道，早晨和他吃了最普通的早晨，没去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兜里的那张卡，那是临走前表哥硬塞给她的。犹豫了一下，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她往村子的集市走去。心里和表哥道着歉，希望表哥不要怪她，把钱挪作它用了。

    在问了好几个人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台老旧的ATM机，把卡插进去先查了一下余额。表哥应该是把自己的积蓄都给她了，这里的余额远超她的想象。在简单计算了一下之后，她给自己留了一部分应急的钱，准备把剩余的都取出来。

    “你要干什么？”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即使现在已经艳阳高照，安婧依然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同一时间，一只粗糙有些黑的手，阻止了她按下“确定”键。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施舍我？”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淡淡扫了一眼安婧，转头按了取消交易，把卡抽出来塞到了她的手中。

    卓然全程没看她，但强大的气场让她一动不敢动，后背发凉，手里攥着那张卡，手心冒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