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秘密

    　　「神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一字一句的懇求在聖殿裡迴盪著，淡金色的頭髮被陽光照耀，發出令人感到炫目的光芒，少年站在婦人的面前，他輕撫小女孩的臉頰，小女孩身上有多處瘀青，淡藍色紋路攀上白皙的頸部，純真的臉龐蒙上一層陰影，清澈明亮的眼眸凝視著，碧綠在他的眼中引起漣漪，溫柔的聲音說道：「放心吧，這孩子不會有事的，神會拯救她。」

    早已哭紅眼睛的婦人不斷向少年磕頭道謝，少年微微笑，他示意身邊的使徒將人扶到一旁休息，並囑咐他們準備水和麵包給那名母親，少年戴上刻有白玫瑰花樣的面具，又在四肢關節上繫上鈴鐺，小女孩一動也不動的睡著，少年用著憐愛的語氣說著：「再堅持一下，神會讓你恢復的。」

    瞬間，聖殿大門轟地一聲直接關上，時間明明還是白天，聖殿卻只剩下主祭壇還有光亮照耀著。

    疲憊的母親看向自己的孩子，黑暗之中傳出她從未聽過的樂聲與歌聲，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站在祭壇的少年，他此時身穿一襲白衣，臉上的面具替少年增添幾分神秘感，少年赤著腳，隨著旋律踏出舞步，鈴鐺跟著少年的律動鏘鏘作響，一切都看起來十分美妙。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鐵鏽味，樂聲也漸漸變得尖銳刺耳，歌聲早已變成她聽不懂的語言，但那位母親依舊坐在一旁，期待自己的女兒可以好起來。

    『吾之孩兒，汝有何心願？』

    「我希望用十個人的性命換取這個孩子的淨化，父親。」

    從天空傳來的聲音嗤笑一聲，它說：『這種程度的汙染已不是倚靠吾等的力量便可解決的，汝可是很清楚的。』

    被少年稱作『父親』的聲音繼續說：『她已是那邊的人了，留著無益。』

    少年繼續跳著舞，一邊旋轉身子一邊走到小女孩的身邊，他在使徒們的掩護下解開了女孩的衣服，漂亮可愛的洋裝底下，盡是大人們為了滿足禁忌、暴力等醜陋慾望所留下的傷痕，青紫色的瘀青中，少年手指輕撫著女孩的胸口，淡藍色的光芒開始灼傷少年，他眼睛裡閃過一絲訝異。

    「父親，我會殺了她，帶著她母親一起。」

    「不，你退下。」

    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不急不徐的步伐，紅如鮮血的瞳孔，黑如黑夜的髮絲被風牽動著，男人看著女孩，他想到當初撿回這個小毛孩時，他的身上也是佈滿傷痕，左胸前被烙上罌粟花，完全就是個落魄人家不要的末子，艾因挑起小毛孩的下巴，他說：「你想跟我走嗎？」

    「跟您走……就不會挨餓了嗎？」小毛孩這麼問著，艾因伸出身後的黑暗，原本一根黑黑粗粗的堅硬物體，現在卻變得十分細小且柔軟，它默默爬上男孩的後背，很聰明的選了一個刁鑽的位置，無聲無息的將尖端刺進皮膚，一點一滴的將黑暗送給小毛孩，艾因微笑說：

    「對，只要成為我的『孩子』，你就永遠不會挨餓了。」

    艾因用那雙腥紅的眼睛盯著他，瞳孔裡的紅色散發出妖異的光芒，他又聽到艾因說：「孩子，你的名字叫什麼？」

    「路……辰……！啊啊啊啊！！！」

    身體擅自將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全身像是被烈焰燃燒一般灼熱，路辰趴在地上持續發出悲鳴，眼睛有時候是碧綠色有時候則是混沌的黑色，艾因垂下眼簾，他看著自己的『孩子』正在蛻變，心裡卻是風平浪靜毫無波瀾。

    「哈啊……哈啊……咳咳……」

    「路辰，現在開始你要叫我『父親』，這個世界上你只可以服侍我一人，陪我到永恆。」

    「父……親……」

    經過地獄般的試煉後，路辰疲憊的闔上雙眼，艾因輕鬆的將小路辰抱了起來，他看著路辰，看似純潔的孩子卻刻上死亡之戀的詛咒，在傳遞黑暗時艾因也因為好奇，小小探查了路辰的身體狀況，紅色罌粟擁有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力量，黑暗觸碰到罌粟花時還會被吸收，這讓艾因十分在意，畢竟在他之前可沒聽說過有神成功創造出『孩子』，或是在人類身上刻下深層的詛咒。

    意識回到十年後的現在，艾因拿起匕首，刀刃上漫著紅色的氣息，路辰轉頭看向婦人，此時的她失去生命，整個身體被大卸八塊，rou塊跟著血液滾落在地，劊子手挖出尚在跳動的心臟，路辰的手捧起那塊新鮮的血rou，亦步亦趨的走到艾因面前，因缺氧而轉紫發黑的液體滴落下來，四周的黑暗蜂擁而上，或粗或細的物體微微顫抖，似乎在等主人一聲令下。

    「吃吧。」艾因輕聲說道，手緩緩指向路辰手上的心臟，大批的黑暗張開口器，噗滋噗滋的刺進心臟，碧綠的眼睛看著手上的東西漸漸被吞食，黑暗生物中有一根不小心咬到路辰，利牙劃破手心，新鮮的血液與祭品混在一起，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令它們躁動不安。

    一滴、兩滴，女孩身上滴滿了紅黑交錯的液體，艾因向路辰招招手，金髮少年走到他的身邊，在少年面前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比自己稍小的手牽了上來，艾因輕撫路辰的手，帶著他一同握起匕首，艾因輕喚著他的名字，他說：「閉上眼睛，路辰。」

    「父親……我還不能看嗎？」

    艾因的氣息在耳畔圍繞，惹得路辰有些發癢：「你真的想看嗎？還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必須看？」

    「我……」艾因卻在這時打斷路辰「看就看吧，後果自己負責。」說完之後，腥紅如血的眼睛發出光芒，方才吃飽喝足的黑暗生物整齊的圍成一圈，小女孩身上的藍光和周圍紅光形成強烈對比，艾因唱起更深澀難懂的語言，神奇的是路辰透過吟唱，他看到自己身在處刑台上，而小女孩便是下個死刑犯。

    路辰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艾因的身影，但他發覺遠方有個物體在靠近處刑台，一團黑到發亮的軟性物質以不可能的速度靠近，小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黑暗生物立即幻化成巨斧，俐落的砍下女孩的頭顱，還沒來得及反應的聲音戛然而止，失去身體的頭滾到路辰面前，驚恐不已的雙眼瞪大著，從脖子的橫切面湧出淡藍的液體，液體流經過的每一處都發出陣陣燒焦味，令路辰不敢相信的是，他看到頭顱正在說話：

    『你的父親……不是神……他是……』

    淡藍色光芒瞬間鋪天蓋地而來，路辰也被包覆在其中，全身上下有觸碰到光芒的地方都在哀嚎，身體深處的力量被死死封印住，他眼睜睜的看著手指燒成黑炭，燃燒的劇痛不斷折磨著路辰，輕如羽毛的親吻落在額上，路辰勉強撐起眼皮，虛弱的說：「父親……」

    「你做得很好，睡吧。」艾因露出少有的微笑，手摸了摸發著光澤的金髮，等到路辰重新合上眼睛時，他抱起全身無力的路辰，在懷裡的少年四肢焦黑，有些深入的光芒還在往上侵蝕，艾因收起笑容，他看向遠方的屍體，僵直的rou體以奇怪的姿勢動了，整個身體上半部轉了近180度，四肢接觸地面時更是用極快的速度向著艾因衝刺，後者舉起手，身後的黑暗各個揮動著自己，有的還開始分裂更多出來，妖異的紅光附在上面，當「小女孩」衝過來時，黑暗快速竄出，尖端猛力刺穿人體，明明沒有頭，卻可以聽到慘痛的哀嚎聲，怪物變得千瘡百孔的樣子，艾因一點憐憫的眼神也不想給，他冷眼看著：「還輪不到你們對他動手，一群自不量力的螻蟻。」

    「你們看！！！！」

    「那是什麼？」

    「是神跡！！神又來幫我們解決困難了嗎？」

    在街上的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話，聖殿上出現一圈又一圈的未知符文，街上的使徒們看到符文時，一個個拿出聖書開始吟唱，而聖殿裡有一名少年，他戴著面具手腳繫著鈴鐺，赤腳站在主祭壇前，隨著死亡之曲的旋律踏出第一步，為神明獻上完美的餘興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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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涼的夏洛克遺址裡出現了一個人影，懷裡抱著昔日的大祭司，奄奄一息的大祭司遍體鱗傷，體內還殘留著一些黑暗留下的禮物，艾因盯著他，找到一個比較有遮蔽的地方，輕鬆撕開路辰的白袍，白皙的身體上到處都是咬痕和瘀青，胸前的罌粟花卻越發艷紅，令人感到相當不安。

    「路辰，你還喜歡黑暗嗎？」艾因撫過路辰的臉頰，後者沒有反應，只有還在起伏的胸可以證明他還活著，艾因眼裡有著悲傷，但說來可笑，神怎麼會悲傷呢？

    「接下來還有更多機會，就陪我一起待在這令人發狂的永恆裡吧，我的好孩子。」

    說完艾因將路辰再次擁入懷中，用黑暗將兩人一同關在被世界遺忘的地方，等待下個發現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