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锋相对

    正文

    到了赏月的节日，古镇里的大街上最是热闹，连河畔的小石墩上都装点了花灯，街边的摊子上琳琅满目。所有的光亮汇聚在一起，衬的夜晚仿佛白天一样。

    “我说了，既然大大方方地出了家门，就敞开了逛！”清亮又带着厉色的一声，叫人生畏。

    月禅欣赏着一旁商户卖的小玩意儿，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侍女若云说。

    “小姐，若是太晚回府，老爷又会……”侍女唯唯诺诺回话。

    “行了行了！”还没说完，就被月禅斥道。

    白皙的皮肤上因为愠怒激起了一丝红温。         “平常也就算了，他今天又不在府上，我早些回去不就行了！”

    月禅从小到大，都学不会收住自己的脾气，那时的她，比瘟神还害怕。

    可她确实被关的够久了，终日在府里泡在医书之中，父亲还时不时过来抽考，一根神经绷的愈来愈紧。要命，这赵家独苗的身份，不得不让她父亲对她更严厉一些。

    “夫人去的早，您的安危就是老爷最牵挂的事情了。”此番出来，随行也就三人。

    最近朝中局势动荡不安，“老爷才交代过，平日里还是少出门，人多眼杂，多的是坏心眼的恶徒。”

    侍女语重心长道。

    “我明白，不为难你们。这里人多着呢！再逛半个时辰，一定打道回府！”月禅回眸一笑，便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面跑过去了。

    她今天穿的素雅，一身水蓝色的纱裙，衬的人越发温柔雅致，引得一旁的路人多看了几眼。只是将将的疾言厉色，让人望而却步。

    长街两旁的小楼别致新颖，上次出来时，茶铺和棋社还没开张。

    “欸？前面围了一圈人是在做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乌泱泱挤了许多人，中间被围住的，是一个高高的灯架子，顶上的一个个小花灯好看的不得了。

    “那是猜灯谜，小姐，猜中了灯谜，对应的那盏灯就归谁。”侍女笑着解释道。

    “谜题？”

    月禅虽说自小精读医典，可旁的再就学不进去多少了，厚厚的医书，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点了。

    谜题涉及的文学和日常知识太宽泛，月禅嘴角不自觉得下撇。

    “小姐，若是有不知道的，你就给我使个眼色，我们这还有三个脑袋呢。”若云在一旁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月禅眼眸一瞬间亮了下。

    “好！”她回头对着若云说道。说罢，就上前找老板去报名了。

    前几个灯谜倒是容易，月禅转转脑筋就想出来了。后面的一两个灯谜，她实在轴住没法子了，只好眨着眼睛，冲着家仆们望去。

    若云机灵的很，最快想到了谜底，轻作口势告诉了她。

    一旁的看众越来越多，议论着月禅的最后一个灯谜。若是这个也答对了，后面那个精致的荷花灯就可以收入囊中了。

    “能使妖魔胆尽催，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是灰。”

    月禅不由得开始挽上手臂，踱步思考。

    年轻的老板看她如此焦头烂额的样子，不由笑道，“姑娘若是还猜不中的话，我可要将这个机会留给他人了。”

    “我这不是正想着呢嘛。”

    月禅的眉毛一耸，不由得开始疾言厉色。

    寄希望于若云他们，回头看看，也都是对着她轻轻摇头。

    过了半晌。

    “谜底是，爆竹。”

    一道朗朗悦耳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爆竹……爆竹？”月禅如梦初醒，瞪大了眼睛在那重复着答案。竟然是爆竹，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为什么她没想到呢。

    众人频频向那个男人看去。

    他身着颜色简约的服饰，头发整齐的束起，发尾随着发带飘逸在微风中。

    旁的妇女们小声的议论着，大抵是见他面容亦是清秀俊朗，眼神如身着服装的颜色一般，被褐怀玉，正气凌然。

    “既然我答上来了……老板，这灯是否可以归我了？”

    男子礼貌的微笑着问道。

    “哦！当然！当然！公子您真是聪慧过人，这灯我现在就帮您取下来。”

    “小姐？小姐？”若云不由得上前摇了摇还在原地苦思冥想的赵月禅。

    等月禅回过神来，扭头望向一旁，正拂袖将手挽在身后等待的男人。

    那花灯即将经手给他时，月禅不由得撅起小嘴，怒地走上前。

    “凭什么这花灯归他！”

    伸手按住那男人举起来的双手。

    月禅抬眸跟他对视道。

    “姑娘，可这谜底确实是这位公子先想到的，这条街上还有许多别样的花灯，不如你再多逛逛呢？”

    老板生怕摊位出乱子被掀翻，只好当起和事佬来。

    “前面这几道，全都是我答的，若要按你这么说，这花灯应当拆开，一分为二！”

    月禅作势就要抢夺面前的灯，却被面前的男人先一步将花灯拿走，交给了他身后的侍卫。

    “你这人怎得如此不知礼数！看你穿的布料也是上等品质，还有侍仆，为什么连这么普通的花灯也要抢？”

    月禅先看中的东西，必是要拿下的，管一旁的人怎么夸这位男子有风度有相貌，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都是挑衅。

    若云皱着眉劝她“小姐，不然我带你再去逛逛。我们也不急着回去了，好吗？”她深知月禅的倔脾气，一根筋直到底。

    “我就算是粗布麻衣，也应当一视同仁，谁猜中了，灯予谁。”

    那男人眯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更何况，我偏偏就有收集花灯的喜好，没办法，凭本事得到的东西，我让不了。”

    男人笑起来的模样，于旁人是赏心悦目，于月禅来说就是十恶不赦！

    “你！”

    月禅还未说完。

    “不巧，刚刚便注意到小姐您，在与您的侍仆们交头接耳，想必也是受了他们的帮助，才走到最后一步的吧。”

    说罢，男人便对着老板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转身离去，不曾再看过月禅一眼，也不想再听她回驳一句。

    “站住！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来日我必定让你……”月禅上前一步，沉着声音低声威胁道。

    “让你后悔今日惹了我。”

    男人转过身，正视着月禅。面前姣好容颜的女人，此刻对他怒目相向。方才说出来的话，也让他不由觉得有趣。

    倾身向她靠近，在她耳边轻轻道。

    “在下阮清池，等着您来收拾我。”

    “不过，以你的学识，还是做一个平庸的草包更合适。”

    说罢，便发出让月禅听来相当刺耳的笑声。

    看着他慢慢进入人群中，身影渐渐消失，月禅气哄哄地转身，走的飞快，“回府！”

    若云一众人只得跟在身后，互相看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了